軾的好友王鞏和王鞏的寵妾柔奴的。當(dāng)時受烏臺詩案牽連，王鞏被貶嶺南。幾年后北歸，王鞏要柔奴向蘇軾勸酒。蘇軾問柔奴嶺南如何，柔奴回答：此心安處，便是吾鄉(xiāng)。蘇軾大為感動，于是做下這首。臣婦妄加揣測，相爺自比柔奴，喻皇上為王鞏。表明此生追隨帝王，無怨無悔?！?/br>
    她說完后，梅堂安靜了片刻。夏靜月微微抬頭，看著夏初嵐的背影，心中感慨?？v然她能看出這是相爺?shù)漠嬜鳎瑓s看不出三jiejie能看到的東西。所以站在相爺身邊的人應(yīng)該是三jiejie。

    “好！解得好！”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贊許。眾人側(cè)目看去，見穿著常服的皇帝大步走過來，身后跟著董昌，恩平郡王還有一眾宮人，浩浩蕩蕩的。

    吳皇后連忙帶頭出去行禮，其它人跟在她身后。高宗朗聲笑道：“都起來吧。果然還是做妻子的最懂夫君啊?！?/br>
    夏初嵐沒想到九五之尊的皇帝竟如此平易近人，連忙回道：“皇上過獎，臣婦也是胡亂猜想的。班門弄斧了。”

    高宗走到殿中坐下來，笑道：“你們該如何便如何，別因?yàn)殡迊頀吲d。宰相的夫人近前來?！?/br>
    高宗本來只是在花園里散步，聽說太后舍得將顧行簡的畫拿出來給梅花宴助興，便好奇地走了過來，想聽聽這些婦人會如何解讀顧行簡的畫作。他連續(xù)聽了幾個，頻頻搖頭，說的都是些情情愛愛的，格局太小。正待走開的時候，便聽見夏初嵐的，心頭一亮。

    趙玖也凝神聽了很久，目光落在夏初嵐的身上。

    早就聽聞顧相娶了個美貌的商戶女，還當(dāng)他是色令智昏。今日看來，此女不僅貌美，還頗有幾分巧思，跟旁的女子不太一樣。

    顧行簡看人向來很準(zhǔn)，看女人的眼光應(yīng)該也不會差。

    只是趙玖尚且拿捏不準(zhǔn)，此女在顧行簡的心中到底分量幾何。

    莫凌薇微微笑道：“連皇上都夸好，那看來臣妾的花冠得賞給相爺?shù)姆蛉肆耍俊?/br>
    “賞！朕再加貢品絲綢十匹，貢茶十磚，名品花卉十盆，赤金香合十個，珠釵環(huán)翠一套。順便賀你們新婚。”

    夏初嵐沒想到皇帝賜下這么重的賞，連忙跪謝圣恩。這哪里是賞她，分明是借著由頭賞顧行簡。她說的那番話，恐怕也說到皇帝心坎里去了。她一直覺得為人臣子者，能有一位懂他的君王何其有幸。就像秦孝公之于商鞅，宋神宗之于王荊公。顧行簡其實(shí)是幸運(yùn)的。

    高宗與夏初嵐閑談幾句，怕她不自在，就讓她入座吃東西了。他心想，能讓顧行簡和陸彥遠(yuǎn)爭求的女子，果然不是凡品。雖是商戶出身，但進(jìn)退有度，沒有半點(diǎn)小家子氣，也毫不怯場。他原先還有些擔(dān)心顧行簡娶此女，是一時沖動，恐會遭朝臣詬病。

    現(xiàn)在看來，二人之間是惺惺相惜的吧。世間女子仰慕顧行簡才華的何其多，但能懂他的人卻寥寥無幾。

    高宗又對吳皇后說道：“兩位郡王年紀(jì)都不小了，還沒有正妃。明年開春之時，皇后主持，為他們選妃吧?！?/br>
    “臣妾遵旨?！眳腔屎笃鹕淼?。

    趙玖和張賢妃也連忙謝恩。趙玖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F(xiàn)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莫凌薇垂頭看著自己的指尖，沒有說話。高宗觀她神色，知道她又想起小皇子了，便輕咳了一聲說道：“朕去花園里散步，這梅花宴也差不多了，貴妃作陪吧?！?/br>
    “是?！蹦柁逼鹕碜叩礁咦诘纳磉?。高宗走出梅堂，在袖子底下拉住她的手：“今日可開心？”

    “宮里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臣妾自然開心?！?/br>
    高宗笑了笑：“你最喜歡的那幾盆花開了，朕帶你去看。你若喜歡，朕再在宗室里面挑個年紀(jì)小的皇子養(yǎng)在你膝下，以后由他來奉養(yǎng)你。”

    莫凌薇抬頭看高宗，他眼角的細(xì)紋里都是柔情。

    她搖了搖頭：“臣妾想自己給皇上生。”

    “別說傻話?！备咦诠瘟讼滤谋亲?，牽著她往前走了。

    ***

    宮中的梅花宴結(jié)束，眾人陸續(xù)離宮，打道回府。夏初嵐謝過忠義伯夫人，又和柳氏夏靜月道別之后，上了自家的馬車?；噬虾突屎蠖际鞘謱捄偷娜?，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至于莫凌薇那隱隱的敵意，夏初嵐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因?yàn)橹澳阃サ氖拢?/br>
    “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小的多想了，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們似的?！绷皆隈R車外面說道。

    有人跟著他們？她知道六平的武功雖然不如崇明，但感覺十分敏銳。她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早點(diǎn)回相府吧。”

    相府在內(nèi)城，沿街還有禁軍巡邏，治安一向很好。就算有人盯上他們，也不可能在內(nèi)城動手。但被人盯著的感覺總歸不好。

    她回到府中，南伯關(guān)切地詢問她今日宮中的情況。

    夏初嵐三言兩語說完，又問南伯：“莫貴妃以前是否跟相爺有過節(jié)？”

    南伯的心里突突地跳了兩下，疑心夫人知道了什么。莫貴妃的確喜歡過相爺，但相爺沒有給過她好臉色，這應(yīng)該不算有什么吧？而且這些事，也不該由他一個下人來說。他笑著說道：“我不太清楚。還是等相爺回來，夫人親自問問吧?！?/br>
    夏初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追問。她也想跟顧行簡好好談?wù)?，說陸彥遠(yuǎn)的事情?？捎植恢李櫺泻喪裁磿r候才能回來。今日因?yàn)樗囊环?，她可是差點(diǎn)在眾人面前出丑了。

    夜幕深沉，但臨安是座不夜之城。

    崇明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才進(jìn)城。他饑腸轆轆，想要去街邊的攤子買點(diǎn)宵夜，問馬車?yán)锏娜耍骸盃敚?，你們要吃點(diǎn)東西嗎？”

    “我不餓?！鳖櫺泻喺诳磿劢怯喙饪吹疥惤魇治嬷亲?，又說道，“你給江流買點(diǎn)。”

    崇明應(yīng)好，將馬車停在路邊，跳下去買炊餅了。

    陳江流跟顧行簡同坐在馬車?yán)?，一整天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這個大人深沉得可怕，看著他的目光是審視的，仿佛能將他看穿。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莫名地覺得心慌。

    崇明買了炊餅回來，包在紙里，還是熱騰騰的。陳江流小口地吃著，覺得身上都暖和了許多。

    他第一次來臨安，聽到外面街上的喧鬧聲，跟昌化入夜后的安靜截然不同。他有點(diǎn)好奇，都人不睡覺的嗎？

    馬車到了相府，陳江流側(cè)身，恭敬地讓顧行簡先下去。

    顧行簡看了他一眼，踩著腳凳下馬車，徑自入府。崇明扶陳江流下來，將他身上的衣服裹緊：“冷嗎？”

    “不冷。哥哥，這是哪里？好氣派啊。”陳江流一邊搓著手，一邊抬頭看府門。他不識字，自然不認(rèn)得匾額上寫的是什么。

    崇明道：“這是大人的家，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