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宋珩面前，“還有第三個問題?！?/br>
    他壓低了聲音，“好色好女人的荒唐王爺，卻遣散了滿府侍妾。還請王爺為在下釋疑，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燕王？”

    宋珩挑起一側(cè)嘴角，雙目如寒刃盯著汪昱：“那世子呢？風(fēng)雅如仙，荻花弄草的衛(wèi)國公府世子，結(jié)交秦王，手底下高手如云，又是為何？”

    汪昱又仰頭哈哈一笑，似是痛快無比，“所以，燕王殿下，不如拿出您的真實目的來，咱們兄弟二人好好聊聊，您看如何？”

    “哼?！彼午駨谋亲永锖叱鲆宦?，“跟你沒什么好聊的?！?/br>
    他一把推開汪昱，看也不看那持劍的四人，往馬車走去，“沒你想的那么復(fù)雜，我這個人，就是吃喝玩樂好好過日子，你想聊天，找錯人了?！?/br>
    汪昱回身看著他背影，似早料到他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聲音平靜得可怕，“哦？是嗎？若是燕王妃性命攸關(guān)，王爺也還想繼續(xù)低調(diào)？”

    宋珩倏然止步，猛地回頭，一改方才神色，明顯緊張起來：“你什么意思？靈芝怎么了？”

    汪昱背起手，淺淺一笑：“您以為我是隨便挑個日子跟您聊天嗎？汪某還沒那么閑，只不過今日，您若是不想聊，恐怕王妃就撐不過今夜了?！?/br>
    宋珩的眼神變得凝重，一把揪住汪昱衣襟，幾乎將他拽到跟前，低下頭盯著汪昱眼睛：“你究竟想如何？”

    四名劍客各自往前踏一步，汪昱抬手一揮，四人又止住腳步。

    汪昱絲毫不慌，對上宋珩目光，神情也變得嚴(yán)肅，“汪某想助王爺一臂之力?！?/br>
    宋珩登上汪昱的馬車，往燕王府行去。

    汪昱給他遞上一杯茶，宋珩拂袖不接，翻了個白眼：“怕有毒?！?/br>
    汪昱一笑置之，收回手：“王爺真會說笑，汪某是想幫王爺，若真存有壞心，方才王爺怕是不好脫身。”

    宋珩冷哼一聲，目色森然：“說吧，你對靈芝做什么手腳了？”

    汪昱自顧自抿了口茶，放下茶盞，徐徐道：“王爺果真極寵王妃，最關(guān)心的竟然是這個。不過，不如先聽汪某把話說完，只要王爺同意合作，汪某保證王妃安然無恙?！?/br>
    “合作什么？”宋珩終于肯開口問。

    汪昱往前欠了欠身，低聲道：“咱們把這天下，奪回來給您如何？”

    宋珩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汪昱：“世子莫不是在說笑，你不是秦王的人？”

    汪昱似是很滿意宋珩的反應(yīng)，微笑著退回去：“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不過，若是燕王您肯表明態(tài)度，那汪某就是您的人。”

    宋珩目光閃爍，似在考慮汪昱話中的真假，半晌方道：“為什么？”

    ☆、第342章 一筆交易

    汪昱這個說法實在是讓人費解。

    宋珩蹙起眉：“不管你是求財也好，求名也好，秦王都是最好的選擇，我區(qū)區(qū)一個空帽子王爺，要權(quán)沒權(quán)要人沒人，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汪昱哈哈一笑，“汪某既然想與王爺合作，自然要坦誠相告，當(dāng)然，也希望王爺能和我汪某一般坦誠。我汪昱，不求財，不求名，只求兩件事?！?/br>
    “你說，哪兩件？”宋珩正襟危坐。

    汪昱豎起兩根手指頭，第一次在人前吐露心聲，這一刻到來之際，他聲音竟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

    “一，為報仇，二，為我汪家有后?！?/br>
    宋珩眉頭鎖得更深，“這兩者我都不懂?！?/br>
    汪昱垂下眼，雙手十指交握，緊緊捏在一起，低聲道：“想我衛(wèi)國公府，自大周開國辟朝立功以來，歷代替你們宋家王朝鎮(zhèn)守邊疆，從北夷，到西疆，到嶺南，到南詔，什么苦寒蠻荒之地沒去過？皇帝怕我汪家兵權(quán)太重，隔一代人挪一個地方，我汪家人也從不推辭。這樣也就罷了?！?/br>
    他抬起頭來，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可先皇，先皇奪了祖父兵權(quán)之后，置之閑散不說，還要置我汪家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這般大仇，焉能不報？”

    宋珩靜靜聽著，聽他這句話頗有些不解：“置之死地？據(jù)我所知，先皇對老衛(wèi)國公恩寵有加，不但恩賜衛(wèi)國公府永世得享爵位世襲，還有免死金牌，見者死罪可免，放眼當(dāng)今，能從開朝到現(xiàn)在屹立不倒的勛貴之家，也只有你們汪家，何來的置于死地之說？”

    汪昱似是早料到他這般說，冷冷一笑，“這就是先皇的手段了，何其卑鄙！”

    他咬著牙，面對宋珩說出隱秘之事，也并不容易，就如同當(dāng)著宋珩撕下自己的臉皮一般，羞憤、屈辱，讓他玉白色的面皮漲得通紅。

    “先皇表面對衛(wèi)國公府當(dāng)然好得不得了，不然，衛(wèi)國公手下幾十萬大軍，他如何惹得起？可你可知他當(dāng)年御賜給衛(wèi)國公府一味香，是何香？”

    “香？”宋珩下意識念道，果然是和香有關(guān)，怪不得汪昱盯著靈芝不放。

    “什么長生不老仙香，我呸！”汪昱紅著眼啐了一口：“那是陰毒至極、斷子絕孫的香！”

    如最后一道門打開，宋珩終于明白了汪昱的種種舉動。

    難怪他養(yǎng)男寵，難怪他想盡辦法要對靈芝下手，以宋珩對香的了解，自然明白，那斷子絕孫香，必是種毒香。

    汪昱娶秀芝也好，害靈芝也罷，都是為解毒而來的。

    汪昱垂下頭，右手捏緊了案上杯盞，稍稍平復(fù)了情緒，許是見宋珩毫無反應(yīng)，倒是自在了不少，抬起頭來時，又恢復(fù)鎮(zhèn)定的模樣。

    宋珩這才開口，淡淡道：“怎么著，那你報仇不應(yīng)該盜墓去？”

    汪昱睨著眼看過去，似笑非笑，“他雖然死了，可他兒孫還在?！?/br>
    宋珩嘴角一抽，“你似乎忘了，我也是他孫子?！?/br>
    汪昱“嗤”一聲輕笑：“是么，可你恨他應(yīng)當(dāng)不比我少吧？”

    汪昱往后靠在車廂壁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就是我選擇你的原因。再說了，當(dāng)今圣上對我們汪家，并不比先帝好多少?！?/br>
    宋珩一撇嘴，“就因為這個理由？”

    “當(dāng)然不是?！蓖絷懦谅暤溃骸斑€因為你娶了安四姑娘，她，或許是當(dāng)今世上唯一能解我體內(nèi)毒香的人?！?/br>
    宋珩揚起一角眉，若汪昱所言都是真的，那他的真實目的，倒和他有不謀而合之處。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身不由主地陷入到周家與宋琰的你來我往之中，很多時候都需要些強硬的武力，但他潛伏的那些力量，暫時還不能啟動，一旦動了，將成眾矢之的。

    所以，汪昱現(xiàn)在對他來說，真是送上門的一把好刀！

    可若是太過輕易答應(yīng)他，以汪昱的謹(jǐn)慎，反而會起疑。

    宋珩沉吟片刻方道：“你這活兒，風(fēng)險有點大，搞不好就真斷子絕孫了，我得考慮考慮?！?/br>
    更何況，汪昱還有殺手锏未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