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剎那就注意到了，而這邊周皇后還沒回來，他手心微微出汗。

    他抬眼看了看對面不喝酒只端坐案前目不斜視的鄭國公，不知道這周老頭子有沒有那么聰明能開這個口。

    他捏緊了拳頭，實在不行，就只能他親自出馬了。

    但他還有一件事必須確認(rèn)，宣德帝會在見到靈芝之后立即下旨宣召她入宮嗎？

    若不會，那賢妃如此頗費周章，就為了讓宣德帝見見靈芝？

    若是會，那她們何來的把握？

    北面的殿門越來越近，靈芝腦中的弦緊繃著，心跳愈加快起來。

    這一路游廊上侍衛(wèi)林立，她立時放棄了逃走這個念頭，更何況，若是不見，便是抗旨，那罪名就大了。

    她抬眼往花園中看去，見小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叢冬青后朝她招手，知道事已成，咬了咬唇，拉住身邊宮娥，囁嚅地絞著手，“這位jiejie。”

    她一面說一面褪下手腕上鏤空金累絲鐲子塞到那宮娥手頭，擰著腿捂著肚子，神色焦灼不安：“我，我想先去，更衣?！?/br>
    那宮女見多了這樣的人，臨見皇上皇后之前嚇得尿急，出汗，還有走路說話都打顫的，并不奇怪。

    她只奇怪靈芝為何不與和她一起的那位安家長輩說。

    靈芝擰著眉繼續(xù)道，“被我祖母知道，肯定會罵我失儀，說不定還會攔著，jiejie您先給我指指路，我去了馬上就過來?！?/br>
    宮女遲疑地往西南角一指，“那也得跟前面老夫人說一聲吧?！?/br>
    靈芝點點頭，急匆匆道，“拜托jiejie跟我祖母說在這里稍等，我先去了！”

    說完提起裙角就往那頭跑去。

    宮女搖搖頭，這姑娘看著氣質(zhì)芳華出眾，卻如此上不得臺面，真可惜。

    ☆、第248章 鐘情之香

    嚴(yán)氏聽見身后的動靜，回過頭正好看到靈芝跑開的身影，她臉色一變，正要開口。

    那宮女已走上前來，“老夫人?！?/br>
    她壓低了嗓門湊到嚴(yán)氏耳畔，“姑娘說先去更衣，怕是心里頭緊張了?！?/br>
    嚴(yán)氏蹙緊了眉。

    是真緊張了嗎？還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應(yīng)該不會。

    這香氣尋常得緊，越普通越不易被像靈芝那樣的用香大家發(fā)現(xiàn)問題。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能辨出香料，也不會想到那種地方去。

    那她難道是真緊張了？

    嚴(yán)氏捉摸不定，一干人只好在廊下等著。

    靈芝邁過幾步臺階下了游廊，鵝卵石小徑旁還覆著新雪，沿著小徑往前，幾大排圍成各種造型的冬青樹頂著一層白帽，將這角落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靈芝一眼看見后頭的小曲，還有一個身著華服的秀麗身影，正是莊青萱。

    莊青萱前日與靈芝相見時，就曾說過想在慶功宴上獻曲，以期得宣德帝青睞，今日當(dāng)然是有備而來。

    她身著海藍底宮緞長褙子，褙子上以藍金絲線繡著月下孔雀，孔雀翎根根分明，繡工精致華麗，頭束高髻，簪著孔雀銜仙草金玉簪，長長的流蘇墜子直垂耳畔，襯著娟秀鵝蛋臉，盈盈清水妙目，宜嗔宜喜，容光四射。

    “萱姨！”靈芝按輩分要稱她為姨。

    莊青萱見她神色緊張，拉過她手，“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的這么晚才來……”她忍不住先探問莊青萱。

    小曲方才拿著香囊，正是受靈芝囑咐找莊青萱去了，誰知本該出席的她卻遲遲未露面，把小曲也急得夠嗆，正想放棄，終于還是等到了。

    莊青萱臉上閃過一絲憎色，“有人想讓我來不了這次慶功宴，在我的馬車上動了手腳，走到一半車轅壞了，好在朱嬤嬤又當(dāng)街租用一輛馬車先緊著送我過來。”

    “你真想入宮？”她不說靈芝也猜到是誰動的手。

    莊青萱臉上浮現(xiàn)一層淡淡的晦暗，點點頭，神色卻極堅毅，“我的時間不多了，今日這首若不成，我便再想其他法子?！?/br>
    靈芝這才注意她身后丫鬟抱了一架鳳尾琴，可見其心堅定，她握住莊青萱的手，肅然道：“你若真想進宮，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也能助我解眼下困局?！?/br>
    莊青萱手輕輕一顫，也認(rèn)真地點點頭，“你說?！?/br>
    嚴(yán)氏在廊下等了一盞茶功夫還不見靈芝，心頭有些急，向那宮女笑笑，“這位姑姑，能不能煩您去找找，怕皇上等得著急?！?/br>
    那宮女撇撇嘴，不就去個凈房嘛，還打發(fā)她去催？

    她不以為然彎了彎唇角，“老夫人多慮了，儀容打理整潔才去見皇上，乃是情理之中，皇上也必不會怪罪的。”

    嚴(yán)氏還想開口，見游廊上過來一個人影。

    穿著海藍褙子，卻是靈芝！

    她心頭敲起了鼓，這丫頭換衣裳去了？

    難道她發(fā)現(xiàn)那衣裳有問題？這不可能啊，她怎么會知道？

    靈芝已笑著迎過來，朝那宮女一福，又朝嚴(yán)氏行禮，“姑姑，祖母，走吧。”

    前頭小太監(jiān)早已不耐煩，見人齊了，抬腳就往前走兩步唱喏，“安家老夫人、四姑娘等候覲見！”

    嚴(yán)氏還慌慌拉著靈芝盤問，“你衣裳呢？怎么換了？”

    靈芝抿唇淺淺一笑，“方才在園子里那衣裳蹭了臟泥，靈芝正擔(dān)心該如何覲見皇上，剛好遇見武定侯府的萱姨，她說有辦法將那泥整理干凈，便與孫女換了衣裳，別誤了皇上的召見?！?/br>
    她低頭往身上的褙子一掃，抬起頭眨巴著眼看向嚴(yán)氏，“祖母您不喜歡嗎？”

    嚴(yán)氏心頭直想嘔血，盤算謀劃了那么久，到得眼前竟然這小丫頭片子給調(diào)了包！

    靈芝看著慌亂無措的嚴(yán)氏，笑了笑。

    她在宣德帝出現(xiàn)的剎那，就嗅到了滿殿金猊玉兔香和脂粉香的氣息中，一絲普通的甜香氣息，讓她如遭雷擊。

    那從宣德帝身上帶來的香氣，和她此刻所著衣香有七八分相似，顯是同源炮制而出的香！

    就像瞬間鑰匙合上鎖孔，“吧嗒”一聲輕響，那堵塞在腦中的大門轟然打開，迷霧消散，露出陷阱的真面目。

    她腦中浮現(xiàn)出上模糊記得的一味香，母香為君，子香為臣，君臣同源，甜如心扉。母香見子香，能催人心之所向，便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是為鐘情！

    這是“鐘情香”！

    她身上的香氣和現(xiàn)在屋內(nèi)飄出的十有八九是宣德帝身上的那香氣，是能影響人心意所屬的“鐘情香”！

    宣德帝身上的應(yīng)為君，她身上的香為臣，也就是說，若宣德帝見了她，不管有情沒情，當(dāng)下都會對她生情！

    雖說效用不長，但用在她身上，一日足矣！

    若宣德帝當(dāng)即開口或見完之后下旨讓她入宮，就什么都完了！

    幸好她看過，幸好嚴(yán)氏和安二不知道她看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