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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琰沖杯瓜片來,裝作毫不經(jīng)意道:“既然他們已生了嫌隙,玄玉何不干脆再派人去錢府安撫一番?!?/br> 宋琰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他此時去錢府,等若火上澆些油,就算金宗留不懷疑錢紹光,怕也不敢百分百信任他了。 他眼睛一亮站起身來,整整衣衫:“那茶先欠著,我現(xiàn)在就去錢府,再順便去忠順侯府上慰問慰問他的失子之痛?!?/br> 待他走遠,宋珩才向進門來的小雙低聲問:“有消息了嗎?” “拿到了!爺請!”小雙往里間躬身一伸手。 “你們守好房門?!彼午褚幻嬲f一面匆匆往里走去。 里間床榻旁的高案上,一盞青瓷寶鼎香爐,旁邊放著盤花紋繁復至極的篆香。 宋珩親自撥了撥香爐下頭的溫炭,放上云母隔片,再將篆香放了上去。 早早躺下的靈芝還未睡踏實,半夢半醒間,一陣熟悉的清香味飄進鼻尖,又是小時候無跡哥哥身上常有的那種味道。 這也是她曾在許振身上聞到過的那種香味,許振告訴過她,這是福壽齋連珠合璧篆香的味道。 靈芝睜大了眼,靖安王,他也用連珠合璧篆香?到哈密這么遠的地方還用京師的篆香? ☆、第214章 知己知彼 忠順侯府內。 金宗留送走宋琰,窩著一肚子火回到后院廂房花廳,向坐在榻幾旁的許振一拱手:“讓許監(jiān)軍久侯了!” 許振一身淺蒼色直裰,低頭把玩著案幾旁墻上取下的一張裝飾精美的牛皮折疊弓,見金宗留進來,將那弓放到案上,嘴角掛著絲若隱若現(xiàn)的淺笑:“王爺辛苦,剛剛經(jīng)歷這么大的事,還忙著cao持軍務,還請節(jié)哀?!?/br> 金宗留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平日兇厲的面色滿是哀痛,坐到許振對面:“老夫也沒想到,竟然遭此橫禍,取我子性命之人,老夫必要他血債血償!” 說到最后,咬牙切齒,嘴角那道傷疤在燭火中顯得格外猙獰。 “哦?”許振抬眼看向他:“王爺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金宗留冷哼一聲:“私仇當放在一邊,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擺在眼前。許大人,請恕金某交淺言深。你在朝中,當能看得更清更透才是。如今這平遠王狼子野心,將東宮步步緊逼,到這西疆來,明為剿滅樓鄯,實則處處與我作對,他想吃的不是樓鄯,怕是這西營三省的兵力罷!” 他知道許振是東宮的人,可有了宋珩那個先例,他也不敢貿貿然說得直白。 許振面色絲毫不改,依舊波瀾不驚,放下那折疊弓,正色道:“王爺與總兵大人的恩怨,許某不管,也管不著。許某只知聽令行事,殿下讓我來助王爺一臂之力,王爺不必繞圈子,有事直說就行?!?/br> 金宗留見他主動挑明,倒是心頭一松,表明了立場就好辦多了,當下緩下臉笑笑,開門見山:“老夫有辦法讓平遠王在追擊樓鄯騎兵的路上再回不來,只不過,想找監(jiān)軍大人借東西一用?!?/br> “王爺請說?!痹S振目光幽幽。 “火雷?!苯鹱诹粢е劳鲁鰞蓚€字。 許振黑黝黝的瞳仁頓時一縮。 宋琰從都督府回去后,徑直去了宋珩所在的院子。 “……金老頭已經(jīng)沉不住氣了,看我的眼神都不再掩飾,恨不得立時命府中護衛(wèi)將我拿下,呵?!?/br> 宋琰心情極好,一面說一面坐下,發(fā)出一聲輕笑:“他們應該連夜籌劃如何對付你我呢!” 不知不覺,他已將宋珩完全看成自己這邊的人。 宋珩剛要睡下,披了件程子衣就出來見他,端起茶盞抿了口濃茶醒醒神,打著哈欠:“玄玉虧你還笑得出來,鬼知道這次他們耍什么把戲,會不會趁我們落單時直接埋伏下五百刀斧手……” “哈哈!”宋琰聽他說得可怕,反而開懷大笑起來:“我倒真希望他有那么蠢?!?/br> 他精神奕奕,指尖輕叩桌案:“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弄清楚他到底要如何對付我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br> “怎么才能弄清楚呢?”宋珩皺皺眉。 宋琰自得一笑,不直接說出宣德帝的密旨安排,反而轉了話題。 “方才我去忠順侯府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府上還有客人。” “客人?”宋珩迎上他的目光,聽他繼續(xù)把話說完。 “有婢女端了煮茶的器皿往里去,金宗留一家子可都是在哈密呆了幾十年的,早喝慣了奶茶,誰還大半夜的煮茶呢?” 宋珩一愣:“除了我們幾個京師來的,當不會有別人,你是說,許振?” 宋琰意味深長看向宋珩,“你說若是金宗留在這個時候見許振,他們會聊什么呢?” “玄玉的意思?”宋珩擰了眉:“金老頭想和許監(jiān)軍聯(lián)手?” 宋琰半瞇起眼,見火候差不多了,方對宋珩開口道:“所以我得及早將許振爭取過來?!?/br> 宋珩果如他所料,沒有反對,而是鎖緊了眉頭:“許振可是太子的人,如何爭取?” 宋琰哈哈一笑:“這你就不用cao心了,小弟自有辦法。不過,眼下得找個能與他說上話的機會。” 他沉吟著:“不如明日查看軍備的時候,我找個機會單獨與他說幾句?!?/br> “玄玉?!彼午癜櫫税櫭迹扒菲鹕碜樱骸澳憔瓦@么找他說話,信不信金老頭轉頭就知道了?!?/br> 宋琰蹙起眉頭,沒錯,在忠順侯的地盤,要瞞著他和許振打上交道,實在是太難了,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在考慮的問題。 “那如何是好?王兄可有辦法?” 宋珩歪頭挑起一側嘴角輕笑:“我倒是有個主意。不過,這人立場不明,玄玉若是勸服不下又當如何?” 宋琰好整以暇一笑:“那就將他交給王兄你報仇如何?” 送走許振之后,已近子時。 金宗留躺在床上,腦中思緒仍然紛呈混亂,這次必須一擊即中! 許振這人到底可不可靠? 看東宮的意思,宋珩也是自己人,可那就是個混子、攪屎棍! 整日里帶著個女人跟在宋琰身后跑動跑西,一點兒忙指望不上。 他越想越不放心,對于看人,混跡草原沙場三十多年的忠順侯,對風吹草動都格外警惕。 許振這人,看起來淡泊得很,他最怕這樣的人。 他喜歡有欲望的人,愛財,愛名,愛酒,愛賭,或是愛女人。 男人很少有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只要知道對方喜歡什么,他就有辦法對癥下藥。 可這人,他有些看不透,關鍵是他還聰明。 一個讓人看不透的聰明人,敢用嗎? 可如今不用他又能怎么辦呢? 火雷他有現(xiàn)成的,他的人也不在宋琰的監(jiān)視范圍內,這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他坐起身來,披上外袍出了寢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