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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一句低沉嘶啞的聲音:“林公子,你失約了。”林惠然抬頭,見元流火披著厚重的大衣,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拎著紙包,滿臉傷疤被凍得青紫,弱柳扶風地站在門口。林惠然忙站起來,快步走過去迎接,又連連道歉:“今日是我的錯??爝M來,病好些了嗎?”元流火把燈籠和紙包遞給他,自己施施然地走到桌邊,忙吞吞地說:“下午回來的時候身上發(fā)冷,剛吃了藥。這桌子上寫的什么?”林惠然幾乎如一道光似的沖過來,抓起桌子上的信紙,揉成一團扔進炭盆里,倉促地解釋道:“沒有什么,寫廢的書稿?!?/br>元流火坐在椅子上,解了身上的大衣,放在椅背上,下巴一揚,指著桌子上的紙包:“你說茶樓里的芙蓉糕好吃,我專門給你帶回來的。”林惠然歉意地笑:“不敢勞駕?!睂⒓埌旁谧雷由洗蜷_,手指捏了一塊酥軟的糕點,先遞到元流火的唇邊,解釋道:“我不愛吃這些甜的,不過我想你大概是喜歡的?!?/br>元流火微微避開,很慎重地打量他一眼,然后問道:“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討好我,為什么?”林惠然嗤地一笑:“你可別用討好這兩個字,我對所有人都這樣的?!?/br>元流火抿著嘴,認認真真地打量他,慢慢地沉下臉,低頭收拾東西,開口道:“若真是這樣,算我看走了眼,今日不該來找你?!睔夂吆叩鼐鸵摺?/br>林惠然急忙攔住他,老老實實地說:“好了,我對別人不這樣的?!?/br>元流火微微一笑:“說說看?!?/br>林惠然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慢悠悠地在房間里踱步,開口道:“你知道,我是寫神怪的,我平日里最喜歡結(jié)交那些身世離奇、遭遇坎坷、或者相貌性格迥異常人的奇能異士。閣下相貌之丑陋,可謂驚世駭俗,因此我見了你就很有興趣,想聽聽你的心靈故事,分享你的人生經(jīng)驗……”他這番話說完,元流火抄起桌子上的硯臺去打他,林惠然哈哈大笑地逃走,兩人在屋子里追趕打鬧,滿屋子紙屑亂飛,桌椅翻倒,最后林惠然把他按到墻角里,伸手奪了硯臺,氣喘吁吁地笑:“你看你,我不說實話,你要生氣,我說了實話,你就直接打我了?!?/br>元流火自從毀容之后,就從不肯和別人對視,這會兒他用手捂著臉,呼哧呼哧地喘氣,頓足道:“你這人貧嘴饒舌,十分可惡。”林惠然松開他,看著滿屋子里狼藉,自己先搖了搖頭,道:“我平時很持重的,不知道為何,見了你就有些忘形……”他揉了揉眉心,將地上的紙張撿起來放在桌子上,又把椅背上的大衣提起來,對元流火說:“把衣服穿上吧,你該回去了?!?/br>元流火沒有接衣服,而是走到桌邊,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我傍晚的時候睡了一覺,這會兒不困。林公子,你要是寫字的話,我給你研磨吧?!?/br>林惠然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停了一會兒才說:“隨便?!?/br>元流火果然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書桌旁邊,熟練地往硯臺里倒茶水,研磨。林惠然心事重重,手里握著毛筆,心煩意亂地抄寫了一會兒心經(jīng)。聽見外面?zhèn)鱽泶蚋暎麖膽牙锾统鼋鸨?,眼看已?jīng)是亥時了。林惠然忙收拾紙筆,抬頭去叫元流火時,卻見他兩手交疊,腦袋埋在袖子里,睡得十分香甜。林惠然失笑,推搡著他的腦袋,喊道:“丑丑,回自己屋里睡。”元流火茫茫然地抬起頭,用袖子擦拭口水,他哦了一聲,推開椅子站起來,很聽話地開門出去。外面風雪甚急,一陣狂風夾雜著雪片卷進屋子里。林惠然忙掩住門,對元流火說:“算了,你在我這里將就一晚吧?!?/br>元流火十分順服,自顧自地走到床邊坐下,彎腰脫下靴子和襪子,在床底下擺放整齊,然后解開腰帶,掛在衣架上,脫掉長袍和中衣,疊成方塊放到床邊的桌子上,身上只穿雪白色的小衣,掀開棉被,一骨碌滾到床里側(cè),安安靜靜地睡了。林惠然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吹滅了燈,窸窸窣窣地脫衣服躺下。過了一會兒,林惠然捅了捅元流火的胳膊,問道:“丑丑,你以前經(jīng)常和別人睡一張床的嗎?”元流火昏昏沉沉地嗯了一聲,又抗議道:“你別叫我丑丑?!?/br>林惠然聽了他這個答案,不知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很惡意地說:“你本來就很丑啊,我叫你丑丑,可沒有一點貶損你的意思。”元流火從棉被里伸出溫熱的手,很準確地覆蓋住林惠然的嘴唇。元流火的手心很熱,還帶著一層細細的汗水,而林惠然的嘴唇四周則帶著些許密密的胡茬。林惠然凝視著他的側(cè)臉,黑暗里,元流火的鬼臉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林惠然將他的手扯下來,輕輕地放進棉被里,低聲說:“睡吧。”作者有話要說:☆、情敵見面元流火從暖融融的床上醒來,他閉上眼睛,懶洋洋地往身邊的人懷里鉆,一只手胡亂抓到半軟半硬的東西,隔著一層薄薄的絲綢,他漫不經(jīng)心的擺弄了一會兒,手里的東西漸漸大得握不住,他略有些疑惑,慢慢張開眼睛,這才發(fā)覺自己躺在林惠然的床上,身體還緊緊地纏著對方。林惠然早已經(jīng)醒了,這會兒正皺著眉頭,神情復雜地看著元流火。元流火發(fā)了一會兒呆,驟然松開手,滿臉通紅地滾下床,蹲在地上穿鞋襪,嘴里連連道歉。林惠然不自在地屈起一條腿坐在床上,將他的衣服丟給他。元流火接過衣服,胡亂往身上套,穿戴完畢之后,他勉強鎮(zhèn)定下來,沒話找話道:“哎,外面雪停了?!?/br>林惠然依舊是不說話,目光炯炯地打量著他。元流火被看得很不自在,訕訕道:“我叫下人進來伺候吧?!?/br>林惠然終于皺眉,略帶著怒氣道:“你缺心眼吧?我這個樣子怎么見人?!?/br>元流火紅著臉嗤嗤一笑,取下衣架上的外衣和角落里的傘,遲遲疑疑地說:“那我先走了?!绷只萑粵]搭理他,元流火只好自己開門,果然瞧見院子里的地面上積了薄薄一層雪,滿地雪白,他在冰冷的早晨深吸了一口氣,一腳邁出去后,忽然又反身回來,反鎖了房門,扔掉外套和雨傘,風一般撲向林惠然。林惠然正悶悶不樂,猝不及防被元流火按倒在枕頭上,雙腿}間蜿蜒地游過一只柔軟的小手。元流火俯趴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按住他略微反抗地雙手,低頭在嘴唇上用力親了一下,然后身體下移,輕輕撕咬著他凸起的喉結(jié)。“要是你覺得我丑,就閉上眼睛?!痹骰疠p聲說。林惠然可以輕易地把他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