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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開始,郭東完全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分鐘?還是十分鐘?只是好像無論他再怎么等下去,那個人胸膛里的心臟都不會再次跳動了——他死了,而自己,摸的正是一具尸體。意識到了這點,郭東一下子嚇得屁.股坐地。他慌亂之中用手把自己撐坐起來,一手卻又摸到濕潤的一片,定睛一看,手上的不是鮮血又是什么?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郭東自認為自己這一輩子從沒做過什么虧心事,今天卻遇到了這樣的倒霉事,他胸中騰起一股火氣,卻又被恐懼感死死壓制著。萬一、萬一警察懷疑是他殺的怎么辦?不、不會的……他什么都沒有做,他是無辜的!一時間郭東想了很多,最終他站在尸體前冷靜下來,決定先報個警,再去找小區(qū)物業(yè),讓剛剛那個保安給自己作證,這個人是自殺的!他報警之后還不忘去把手上的血洗掉,接著去找物業(yè),然后便怎么都不肯再次進入那個房間,非要等到警察來了。然而等郭東跟在警察身后進去時,那具尸體,竟然不翼而飛了!就連地上那塊染了血的毯子,也像是他的幻覺一般消失不見,一切都仿佛他的噩夢一般。“警察罵了我一頓,還說再報警就抓我進去關(guān)幾天。幾天之前,丁響也是被這么罵的?!惫鶘|用雙手撐住額頭,雙目欲裂般地瞪著面前的桌子?!昂髞砦胰柖№懀那闆r和我一樣,明明……明明我們都真的見到、摸到了尸體?。槭裁?,為什么他還活著?”他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一下子就變大了。好在這咖啡廳里沒什么顧客,否則光憑他話里的信息聽起來可真像是什么不.良分子。丁響,是另一個房客的名字吧?照這么看來這兩人還因為這件事而聯(lián)系過,待會可以問他要到這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你真的確認他已經(jīng)死了?”李知之問道。“心跳都沒了!怎么可能還活著?”郭東十分肯定,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陷入目前的恐慌之中。“你不是相信我嗎?你為什么懷疑我?”混亂之下,他甚至把矛頭對準了李知之。害怕他突然崩潰,李知之只好先停下思考,轉(zhuǎn)而先安撫他。其實李知之大概能理解他的困境。明明見到了死人,轉(zhuǎn)頭卻又被現(xiàn)實狠狠打臉;甚至于周圍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們,認為他口出胡言??謶謳淼母邏号c自我懷疑形成的雙重螺旋,將他困在其中不得逃脫,以至于變得越來越崩潰。如果不進行心理疏導而是任由他這樣下去,或許會出事的。只是,李知之突然想到一點。“后來,你還見過葉一舟嗎?”聞言,郭東渾濁的眼神忽然一動,慢悠悠地轉(zhuǎn)向李知之,嘴角掛起一個古怪的笑容。“你說的是,那一具活著的尸體嗎?”在那一瞬間,李知之被這一句話驚得全身發(fā)冷,像是被釘在原地似的動彈不得,他幾乎以為自己露餡了。他忽然覺得這一秒的郭東不是郭東,而是什么東西借著郭東之口,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他神情之中附加而上的惡意,竟然與下午房間中的那個詭異的聲音如出一轍。“我沒見過他,我不敢,但我周圍所有人都說他還活著?!惫鶘|仍在回答他的問題,渾然不覺自己剛剛說出了一句怎樣了不得的話。李知之已經(jīng)沒心思去應(yīng)付他了。到了最后,他甚至都還忘了去和郭東要另一個租客的聯(lián)系方式,而是就這么離開了。夏天的天黑得晚,到了這個點,路燈與天邊的晚霞一齊亮著,互相輝映。剛剛下班急著回家的人們來去匆匆,地鐵附近的街道上人流量極大。李知之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像這樣行走在人群之中,所有人的步伐里,就屬他猶如閑庭信步一般,緩慢得突兀。他和熱鬧格格不入。李知之突發(fā)奇想:如果自己此時突然停下大喊一聲自己其實早已經(jīng)死了,會不會立即上頭條然后被某個研究所抓去做研究。發(fā)生他身上的這些事情多么古怪啊。他沒發(fā)現(xiàn)自己從心底感到疲倦,只是像個迷途之人一般,迷茫地不知自己該去往何方。生和死的界線,本不應(yīng)該這么模糊。手機忽然開始震動,李知之看也沒看,就知道是誰給他打來的電話。經(jīng)過一下午的幾番心理波折,李知之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他接起電話,趕在對方還沒問出聲之前,突然說道:“我說,你柜子里那些衣服,是為了和我一起穿情侶服嗎?”所有的都一模一樣,所有。除了他腦子有病,也就只剩下這么一種可能了。電話那頭靜悄悄的,對面似乎被他的發(fā)言嚇得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李知之自嘲一笑——他本應(yīng)該早點發(fā)現(xiàn)的。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賀喜,某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李知之:你看看這人這慫樣,怕不是被我嚇尿了褲子阿望:(強裝鎮(zhèn)定)沒有李知之:(幸災(zāi)樂禍)終于也有你慫的一天……喂!突然親過來是怎樣?!阿望:(恢復(fù)淡定)我嘴笨,只會用行動表示。第26章誰也沒有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李知之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佇立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握著手機等待一個答案。半晌,阿望在電話那頭對他說道:“你在哪里,我來找你?!?/br>所以……是選擇了逃避嗎?對于他話里的避重就輕,李知之莫名感到有些生氣。但出于對阿望的了解,他又有些疑惑于對方的想法,最終還是選擇老實地把自己所在的地點報了出來。“等我?!彪娫捘穷^的人丟下這兩個字,便飛快地掛了電話。等待的時間并不算難熬,只需要找個人不多的地方站著發(fā)呆就好。從十歲到二十五歲,李知之開始回想他與阿望相識相知的這十五年,偶爾還會因為想起一些趣事而不自覺地掛上笑容。只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本該成為終生摯友的人竟然會——“李知之!”思緒突然被從遠處傳來的叫聲所打斷了。李知之循聲望去,便看到一個身影正急匆匆地朝著自己奔跑過來。在自己的記憶里,他從來都是從容不迫、泰山崩于前也面色不改的沉穩(wěn)形象,卻一次又一次地因為自己而破功,就像此時此刻,李知之根本想象不出那個奔跑得額上都是汗水,滿眼急切的人就是他認識的阿望。他站在原地不動,直到阿望跑到他面前,弓著腰氣喘吁吁,還抬起頭來執(zhí)著地盯著他,明明喘得不得了,卻仍然要固執(zhí)地叫著他的名字?!袄睢⒅?/br>李知之輕輕嗯了一聲,看著他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看著他慢慢挺直脊背找回平日里的穩(wěn)重,看著他再進一步走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