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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呆子……”沈寒香氣惱地直戳他的腦門。 孟良清低下頭,額頭去拱沈寒香的頭。 那個學徒昨日在浴池,她可是衣服都沒穿,沈寒香的臉騰地紅透了,扯過被子一把蒙住頭。 孟良清扯了兩下被子,沈寒香死憋在里面不出來,他也沒辦法,只好連人帶被子都抱住,閉目養(yǎng)了會神,懷里人又七拱八拱地爬了出來,把被子展開披到孟良清身上,鉆進孟良清的懷里,懶洋洋地靠著他。孟良清于是伸出手臂將她環(huán)著,讓她能靠得舒服一些。 “以后不許了。” 孟良清已有些迷糊,聽見這話,疑惑地眨了眨眼。 “不許讓我等這么久!”沈寒香忍不住一拳頭捶在孟良清的心口,看他呆呆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那股生澀的勁,透著讓人欣悅的懵懂青澀。 孟良清握著她的手,沈寒香困得不行,靠在他懷里就睡了過去。這一覺黑甜無夢,是在西戎地盤上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個夜晚。 九河走后的第五日清晨,天還沒亮,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叫起來。 葵娘從沈寒香的屋子里出來,身后學徒手里端著個托盤。 “夫人今日胃口倒好,還是愛吃酸,用青梅浸的奶子她就愛喝了?!笨飳︽九f。 “有身子的人都愛吃酸,大娘過些日子要回去了,夫人怕要吃不慣了?!辨九Φ?。 “這不,小的才收了個學徒呀?!笨锱牧伺纳砗蟾叽蟮膶W徒,那學徒不會說話,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個真正的淑女。 門口站著的兩個婢女用當?shù)卦捁緡A藘删?,學徒見她們笑,也笑了起來,只是顯得羞窘,頭埋得低低的,似乎因為不會說話有些自卑。 “好啦,她叫什么名字?”婢女正色問。 葵娘說:“她是個啞巴,沒有正經(jīng)名字,姑娘看著給一個吧?” “那叫瓦莎吧?” 學徒忙屈膝行了個禮,婢女掩著口笑了,“怎么學得和你們中原人似的,好了,我們也快別瞎聊了,別把夫人吵醒?!?/br> 天色蒙蒙亮,學徒跟著葵娘,來到王府大門口。葵娘自腰中掏出一塊灰青色朱砂寫著名字的木頭牌子來,學徒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大門,侍衛(wèi)看向她時,她忙就低下眼睛。 葵娘收起牌子來,看著侍衛(wèi)說,“這是小的才收的學徒,前幾日總管招進來的,是個啞巴。今日是頭一回帶出去采買,來見見兩位小哥?!?/br> 葵娘手肘碰了碰學徒,但那學徒木訥得很,不太愿意上前。 “快過來?!笨镒Я俗男渥?。 鮮紅的裙裾晃悠到侍衛(wèi)跟前,那學徒一只手遮著自己的臉,僵硬著不抬臉看人。 侍衛(wèi)們嘰嘰咕咕一陣,爆出一聲大笑,看著像領(lǐng)頭人的個西戎大漢走來,擺了擺手,“算了,既然是個啞巴,自然不會說話,要啞巴說話,豈不是要無花果樹開花么?走吧走吧,別忘了給哥兒幾個捎一壺?!?/br> 學徒聽見這話,抬起了臉,面巾雖然遮去大半的臉,還是看得出她眼睛里發(fā)光,從腰中扯下個錢袋子,小心翼翼抖出點碎銀子來。她揚了揚手里的碎銀子,沖那個侍衛(wèi)頭子使勁點頭。 侍衛(wèi)指指點點道,“還是很懂事嘛,走吧?!?/br> 葵娘牽著啞巴的袖子,走出了王府。 大都的集市在城西,啞巴學徒好奇地到處看看摸摸,葵娘不住催促,買足了中午和晚上用的食材??锢鴨“屯愤吙浚澳莾河匈u頭花的,要不要去看看。” 啞巴點了點頭。 葵娘一面將花插在啞巴頭上,問她好看不好看,一面向后窺去,這日是西戎集市每五日里最熱鬧的一天,男女老少擠滿了街道。只要往街道后看一眼,再掉轉(zhuǎn)回目光,賣頭花的攤子前,就已換了另一波姑娘。 轉(zhuǎn)進小巷子里,啞巴利索地從裙子里撈出自己的鞋子來,便就矮了一個頭下去。她揉了揉腳踝,在葵娘的催促下,從墻邊一架長梯子向上爬,灰白色的石頭墻上,開著一扇黃綠相間的方格子窗戶。 葵娘在梯子旁邊等待,長而大的梯子遮住了葵娘的身形,西戎的石頭屋子旁幾乎都有這樣一架長梯子,這就是最適合逃跑的地方。 沈寒香一入屋內(nèi),就趕緊脫下了身上西戎女子鮮艷的長裙子,她摘掉面巾,悉心籠在福德的臉上。 她的眼珠在福德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福德已拾起衣裙鋪在床上,他們各自背轉(zhuǎn)身去,沈寒香換上西戎男子扎實的短打,女子的衣裙穿起來則窸窸窣窣的,裙子上的金片和寶石摩擦出輕微悅耳的聲音。 “等換好衣服,推開門,你下樓,少爺就在那里等你?!备5率帜_利索先穿好了裙子,扣上面紗,他和沈寒香差不多一般高,戴上一張事先準備好的人皮面具,這不能讓她變成沈寒香的樣子,但可以短暫地瞞天過海。畢竟除了九河,誰也不會與他近距離接觸。 “西戎大夫是個男人,要等九河回來他才會再次為‘我’把脈,你要在那之前溜出來,追上我們?!鄙蚝銛n上腰帶,系緊之后,聽見福德“嗯”了聲,然后他說,“我知道?!?/br> “你一定要追上我們。”沈寒香轉(zhuǎn)過身去,鄭重其事地握了握他的肩膀。 福德眼眶發(fā)紅,“是屬下差點害了姑娘的性命,在千絕山那次……” 沈寒香止住他的話頭,“這個我早就知道了?!?/br> 福德嘴唇囁嚅,拳頭緊緊握著。 “我知道你對孟良清忠心耿耿,你是他的手下,不是我的,忠于自己的主子,對自己的主子好就是你的本分了。要是覺得愧對了我,就一定活著追上我們?!鄙蚝阌昧ξ樟宋崭5碌募绨?,門被推開,白瑞站在門外,看了他們一眼。他身上也穿著西戎女子的衣服,和沈寒香來時穿的一模一樣。 “你和葵娘先從正門進去,我會從后院進來?!?/br> 白瑞輕功了得,沈寒香并不擔心他,看著他兩個從窗戶下去,她才戴起氈帽打算出去,順勢摸了摸被束腰累得有點不舒服的肚子,想著上了出城的馬車即刻就得把帶子松開,否則勒壞了肚子里的小東西可不好。 除了白瑞和福德,同行的還有十數(shù)人,作商賈裝扮,中午在城中吃了幾大碗雜碎和餅子,馬車才向著大都城門緩緩駛?cè)ァ?/br> 沈寒香忐忑不安地坐在車里,她記得這條街道,囚車和來時的馬車就是從這條青石板大街把中原俘虜帶進西戎人的大本營。孟良清摸到她輕輕搭在裙上的手,那只手有點涼。 孟良清使勁握了握沈寒香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這是讓她不要擔心的意思。 沈寒香勉強扯動嘴角笑了笑,從馬車窗戶看見,他們經(jīng)過了鼓樓,大都城中最高的就是這座鼓樓,當日孫嚴武和眾多俘虜也是從這樓下經(jīng)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