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一并找了出來，搭在一處送去。

    使人出門前，簟竹又把人叫回來，吩咐道：“要送到沈家的三姐手上，叫她當(dāng)你的面啟開看過，你細(xì)細(xì)記下她什么神情，說了什么話?；仡^爺問起，我們好回話?！辈糯虬l(fā)了人走。

    恰彎月在屋內(nèi)也聽見了，孟良清正搭桌坐著看書，也聽見了簟竹方才在窗下吩咐，嘴角微微彎翹。

    “人尚沒來呢，你就知道賣她的好了！”彎月嗤道。

    孟良清知她是這個(gè)性子，并不說什么。

    只說那下人騎馬去的，傍晚就到了沈家，叫門房去傳了話，就在腳房吃茶，渴得狠了，克制著吃得兩碗茶，里頭出來個(gè)婆子引他進(jìn)去。

    他一路走一路覺得妙，沈家宅院雖比不得侯府，卻也不似尋常此等人家，問婆子了才知，是買的從前一個(gè)親王的別院，打點(diǎn)出來住了，婆子又說起老爺從前也在工部底下供職，如今出去慶陽(yáng)辦差。那下人一一記了下，及至引到林氏院子里，那下人徑去沈寒香那兒送東西，婆子回完話出來，一個(gè)小丫頭子來叫。

    走至林氏那邊，聽林氏問：“來的什么人？干什么來的？”

    婆子道：“侯府差了來的，給三姑娘送點(diǎn)小玩意兒?！?/br>
    林氏打發(fā)了去，想著馬氏那邊送走了人未必不叫她過去看看，總不過是要拿出來顯的。卻不料等到了日頭落山，那侯府的下人也不在沈家就住，天黑時(shí)候出了去。

    馬氏那邊直至亥時(shí)也無人出來叫林氏過去說話，她自有些按捺不住，見那邊屋里還有燈，便帶著兩個(gè)丫鬟，自己過去尋馬氏敘話。

    馬氏剛卸過妝去，南雁在給她梳頭，聽見林氏來，也沒起身，懶怠坐著。等馬氏梳完了頭，林氏這才擠眉問道：“白天看meimei這里來了生人，不知道是來做什么的？”

    馬氏眼珠輕錯(cuò)，便即明白了，叫人去把送來的東西取了出來。沈寒香那邊已睡下了，聽丫鬟回了話，叫她們自取，又自睡了去。

    “這個(gè)東西，雖不大起眼，卻是好木頭，名貴著?！绷质蠂K嘖道，摸了又摸，心里歡喜那扇子，終歸也不好就討了去，顯得她眼皮子淺，終究戀戀不舍，也還是放了回去。不免嘆道：“早前沒想到，三姐兒是能有這個(gè)命的，meimei此生不冤枉過了。”

    馬氏眉頭輕蹙，卻沒說什么。

    林氏道：“知道m(xù)eimei不把我當(dāng)知心體己的人，不過念著早前通風(fēng)報(bào)信的恩，咱們多年為伴的情，你們娘兒三人住在我這里，我也沒有半點(diǎn)苛待了的，將來若得了什么好，卻別忘了jiejie就是?！?/br>
    見馬氏也乏了，林氏便就回去，躺在床上仍覺心頭油煎火燒，免不得唉聲嘆氣，一夜不得好睡。次日一早就叫沈蓉妍過來，又有一番囑咐。

    作者有話要說：

    ☆、書生

    沈母那里正是痰重，醒得早，起來了一回，吃過早便又困了，沈蓉妍好生伺候著她睡下了，這才帶著兩個(gè)屋內(nèi)常使喚的婆子，過林氏處說話。

    林氏已等了她一早上，見她進(jìn)來，忙問吃過了未，母女兩個(gè)，一桌吃了早飯。沈蓉妍便道：“母親怎一早就來叫，好在是老太太歇了，不然問起，不好答話。”

    “怎么母女兩個(gè)說說話還要偷偷摸摸的不成？”林氏面帶不虞。

    “不是這個(gè)道理，只不過在老夫人那里掙個(gè)臉面多有不易，咱們祖母也不是怎樣的寬厚人，這話只與母親一說。也不單就是爹送了我去，二爹三爹也都是送過孫女過去討她老人家歡心，后來卻都接了回去，娘也不是不知。如今咱們母女能時(shí)時(shí)見得面說得話，已是多少不易。那邊差歇了，我自然過來，陪娘說話，送些東西都是無妨。只早上最是忙的時(shí)候，老太太五更就要醒，常是四更過后我就得起來，盯著那一屋子的人，燒水的燒水，煮茶的煮茶，仔細(xì)揀老太太要穿的要配的，這一日里的用度，午間吃什么，晚間用什么，樣樣都要親力親為，但凡底下有一個(gè)錯(cuò)了的，惹得老夫人不高興，那一日里都得如坐針氈，更不論晚上睡不著都是常有的事。”

    林氏詫道：“不過是個(gè)老婦人，怎就怕成這樣？”

    屋里只得她兩個(gè)，沈蓉妍便道：“前些時(shí)候大哥那事娘莫非還不知道么，老太太只管要下手整治哪個(gè)，都不用她親動(dòng)手去的，且又不大有那慈悲心，仔細(xì)著些好。咱們闔府上下，祖母也就看得上爹與夫人，旁的在她眼里都是一般的人?！闭f罷又不耐道：“上回娘叫我與三meimei傳的那話，雖說我心里覺得不漂亮，卻也照吩咐說了，下回莫要生出這些事情來，究竟那一個(gè)如今身份不同了?！?/br>
    林氏冷笑一聲，手指繞著塊官綠的帕子，思索一番又問：“李家這些日可來人說定什么時(shí)候送財(cái)禮了么？”

    沈蓉妍先是一愣，旋即滿面通紅：“這尚未下定，旁的更別說了?！?/br>
    “原先以為老夫人疼你，卻也不過表面風(fēng)光，唉，不曾想這些年如此委屈了你。要是你不想往那李家去，娘非得替你再想個(gè)辦法。要不然你隨著你meimei去，便做個(gè)陪嫁也未必就不好……”

    林氏話沒說完，被沈蓉妍即時(shí)打斷，氣得話聲發(fā)顫：“母親這是發(fā)的什么白日瘋話，jiejie給meimei做陪嫁的還未曾聽過！娘莫非不知道‘滅門的知縣’一說，娘這見著高的，就生出些胡話來了?！鄙蛉劐挾颊f不出了。

    林氏忙握了她的手，腆著笑，“這不過我們母女說些玩笑罷了，何曾真的打這主意。”林氏寬慰幾句，高聲叫外面丫鬟進(jìn)來捧茶與她女兒吃，覷她生得姿容楚楚，隱約掛著自己年輕時(shí)候的相，一時(shí)感慨自身，又是嘆了口氣。

    沈蓉妍眉毛皺著，因問：“娘叫我來，就是為的說這個(gè)事？”

    林氏搖頭，憂郁眼神望向窗口，輕道：“昨日侯府來人給你三meimei送的一把梳子一把扇子，以黃楊木制成，好看得很。娘這一輩子都不曾用過這樣的好東西……”

    “黃楊木是珍貴，卻不見得就稀罕到哪兒去了?！鄙蛉劐?，“老太太那里也有一把黃楊木的梳子，不過跌折了一小塊，拿去鑲了銀，也還使得。早打發(fā)了與我，我這使不過來，娘要想著，我便拿去叫人好好鑲，鏤了花在上頭，送來給母親便是?！?/br>
    林氏一聽便喜上眉梢，面上強(qiáng)自平靜道：“早前聽說今上的后妃也用的那個(gè)，想必用它梳頭，安神是好，也免我成夜為你憂擾睡不安穩(wěn)?！?/br>
    沈蓉妍已聽得不耐煩，便隨便答應(yīng)幾句，辭了去。及至橋上，打發(fā)兩個(gè)婆子先回去看看老太太醒了未，自站在橋上，顧影自憐了番。她與林氏自小分離，今日這話說得她心頭極不舒坦，黃楊木亦分三六九等，有那好的也有壞的，但林氏稀罕成這個(gè)樣子，旁人有了自己就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