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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芳被撞了個趔趄,登時就要發(fā)作。 沈柳德猛沖出來,陸瑜芳一把把他逮了個正著,眼兒一鼓,兇神惡煞道,“怎么?她親親的夫君都沒著急,輪得到你cao什么心,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生孩子本就不成體面。這笑話幫你們擔了,還想怎么著?” “別說了!爹的事也拿出來說……”沈柳德囁嚅著。 “怎么就不能說了!本就是這碼事,現(xiàn)不一巴掌打醒她,以后有她后悔的!” 不提防沈柳德一巴掌拐過去,不輕不重,卻“啪”一聲。 陸瑜芳一聲尖叫。 整個沈家院子都被鬧醒了,一時間燈燭都亮起來,只聽陸瑜芳好大一聲—— “我是遭了什么罪,到你沈家來挨你的巴掌,屎盆子扣得一頭都是,還不讓人說了!沈柳德,今兒你要是出去追,咱們夫妻情分就到這兒,和離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家產(chǎn)我也一毛錢不分你沈柳德的,只這間祖宅……唔……嗯嗯……” 沈柳德猛捂住陸瑜芳的嘴,將她扛在肩頭,黑著張臉回自己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川 春風酒館。 雪風刮得紙燈籠“啪啪”作響,上書三個大字—— “笑春風?!?/br> “銀子?少爺有的是?!崩瞵B搖頭晃腦猛將一錠銀子拍在桌上。常年飲酒令李珺面黃肌瘦,眉目里依稀還辨得出曾經(jīng)少年翩翩的模樣。 “少爺快別喝了,好歹去沈家看看,沈大爺今兒發(fā)了好大一通火?!痹谂詣窬频男P忙摸摸帶出來的銀子。肚里咕噥,三十兩現(xiàn)還剩二十兩,要補不上去可就麻煩了,家里奶奶吩咐了只給李珺五十兩還債。 風韻猶存的老板娘當壚賣酒,勻出最后一點兒給他,一襲黑領(lǐng)長裙,群上撒著大紅大紫的花朵,襯得她膚白勝雪,容光煥發(fā),猶如夜里的一顆明珠,將晦暗的酒館照亮。 “當是誰,李少爺又來賒酒啦?” 李珺頭暈?zāi)垦?,身歪凳倒,一個不仔細,險些跌落在地。 摸著老板娘細白柔滑的手,李珺一個酒嗝,赫赫地笑,“吳娘竟一點兒不老,倒越發(fā)年輕了?!?/br> 被喚作“吳娘”的酒館老板娘守寡多年,沒臉沒皮的賴皮酒鬼也見得多,自不吃李珺裝瘋賣傻這套,抬腳便踹。 李珺撒了手,重坐回條凳上,讓出個空位拍了拍,示意吳娘坐。 “怎么今兒有銀子了?”吳娘拿起桌上的一錠十兩銀,在裙上擦了擦,仔細收進錢袋子里,斜斜看他一眼,“要把往日欠的酒債一并還了么?” “就這么點,也值十兩?”李珺搖著半碗殘酒,笑去摸吳娘嫩生生的腮幫。 吳娘不躲不避,笑嗔道,“賒的可不止十兩了。就算是十兩罷?!蹦笞±瞵B往脖子上滑的手,吳娘起身,轉(zhuǎn)回柜臺后面去,笑朝門外招呼—— “你家奶奶找上門來了,快家去奴家還得收鋪子。” 又扭頭朝李珺說,“我那短命鬼就留下這么個鋪子,李爺也體諒體諒奴家一個人辛苦?!?/br> 白雪粘在沈寒香烏黑的發(fā)上,似剛抹過頭油。 走近店內(nèi),酒氣撲面,溫熱香醇。 沈寒香面如霜雪。 小廝前去扯了扯李珺的袖子,示意他看,“少爺……少奶奶來了……” 李珺揮開小廝,空酒碗湊在唇邊,嘴皮上起了層殼子,被酒泡得疼。 “哦,水雙來了。” 小廝霎時白了臉,忙拽著李珺起身,“是少奶奶啊,沈家的……” “沈家的?”李珺冷笑一聲,“沈家幺妹,你來啦。來,來坐?!?/br> 倏忽間袖中伸出一只齊腕斬斷的手,李珺跌跌撞撞起身,直朝沈寒香踉蹌走去,碰到她的衣,嚴寒醉意,“來啊,來坐。沈家幺妹,抱著個什么東西?讓表哥瞧瞧?!崩瞵B緊抓酒碗的手指撒開,酒碗碎在地上一聲脆響。 沈寒香朝旁一避,收勢不及的李珺正撞上門框,咚一聲站不住。虧得小廝扶了住。 悚然冷笑聲中,沈寒香在桌邊坐下了。 她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孩子,松了口氣,那孩子還在睡。她手指溫柔拭去嬰兒嘴邊透明的口水,口中低低唱著什么。 “寶貝,都是寶貝。喝,怎么今日肯把嫁妝拿來周濟,那會兒不死活不肯嗎?”李珺重站起身,甩開小廝,一搖一晃地走到沈寒香面前,猛提起一個酒壇,砰一聲砸在桌上。 “說??!那會兒怎么不肯?” 李珺猙獰的面目令柜臺后的吳娘都忍不住出聲—— “李爺……” “教訓(xùn)老子的媳婦,輪到外人開腔了?!當真爹不是知縣了,這縣里也沒個人把老子放在眼里,千金坊的彭煙鬼,要不是求著老子爹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的千金坊開得起來?”李珺猛抬高聲,眼微瞇,“放他娘的狗屁!” 砰一聲。 空酒壇子粉身碎骨。 沈寒香脖子縮了縮,半晌,抬頭朝小廝看了眼。 她的眼一只灰白,一只黑得很漂亮。小廝畏畏縮縮地喊了聲,“少奶奶……” “鑰匙呢?”沈寒香問。 “在,在?!毙P哆嗦著摸出鑰匙給她。 “匣子還在罷?”沈寒香看了眼鑰匙,上面沾著點未揭干凈的印泥。大抵李珺叫人去配過一把,給李珺還債五十兩,喝點酒,養(yǎng)孩子怕是不夠。她心里頭一時慌亂起來,捏緊那把鑰匙。 “在,還在原處,沒人動?!毙P低垂眼避開沈寒香的目光。 她費力的起身,疲憊地閉了閉眼,想回李家去拿嫁妝,之后離開這座小縣城,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開個鋪子罷,幾十兩銀子先買個貨攤,頭面首飾全當了還能湊出個三五十兩。 沈寒香想事情出神,也沒留意李珺手里又抓緊了個酒壇。 剛走到門口,身后有人慘呼。 酒壇猛砸在沈寒香后腦勺上,她自己不覺得疼,就是膝一軟,跌在地上剎那,沈寒香把孩子緊緊抱著。天寒地凍,過了會兒,她方才覺得痛,懷里的小人兒先是張開黑得仿佛深夜的一雙眼好奇瞅她。 眼仁很大片,目如點漆。沈寒香松了口氣,支著身爬起來,也沒回頭去看,搖搖晃晃朝外走。 盞茶的功夫,吳娘才想起把捂在嘴上的手拿下來,出來趕人。 “哎喲,李爺,真是……這……”她眼珠慌亂地瞟了眼地上的血跡,轉(zhuǎn)頭手帕摔在小廝臉上,“還不把爺扶回去,這都幾更天了。這還得收拾,再不回去,我可就顧不得臉面上沈家報信兒去了啊?!?/br> 李珺神思恍惚地坐在門檻上,聽見這一句,吼道,“去,去給沈家報信,讓官府來抓我??!”他右腿一抬,在地面打了個滑,一個趔趄,直接朝門外栽去。 小廝把李珺拖起來時,他已睡得熟了,大抵也不記得方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