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末了又轉(zhuǎn)過神來，她于是問我說：“你跟定中的事情，什么時候跟你爸爸說？”

    我說：“老爺子還在，就不能說?！?/br>
    mama有點生氣：“你們真是兒戲！”

    我只好找借口：“我們姐妹都不適合斯家的男人?！?/br>
    mama一邊煎蛋一邊說：“都怨你們爸爸，照我說，你們從小就不該跟斯家兄弟往來，這們不當戶不對，始終不合適?！?/br>
    這時葭妍拎著個水壺飄然經(jīng)過，笑了一下：“mama，你這可連老大也罵進去了，這你也舍得？”

    我的心不規(guī)律地跳了一下。

    mama走進廚房去：“成哥兒跟另外兩兄弟不一樣。”

    葭妍斜睨了我一眼：“小豫兒，我們搬家之后，斯成過來看過mama好幾次，每次來都特別客氣，一直告歉說忙不能常來，逢節(jié)日也讓人捎東西，哎——這估計對丈母娘都沒這么殷勤啊?！?/br>
    我臉紅了，瞪她一眼：“你少跟老媽胡說八道！”

    mama又拿著湯勺探出頭來：“說什么？”

    我一把將葭妍推出了陽臺。

    周末的早晨，我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看到葭妍穿一件寬松白蕾絲裙子，站在陽臺澆花。

    夏天的鳳仙花已經(jīng)開敗了，她小心地用指甲掐去那一段殘莖，秋天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倒映在飄搖的一大片綠色葉子中間，她好像脫俗仙子。

    我呆呆地望著她，心中百感交集，沒想到最后，是剩我在凡塵俗世中掙扎。

    周日的一大早，斯太太打電話來，據(jù)說老爺子在官洲樂不思蜀，斯太太在那待得無聊，讓我前去作伴，我轉(zhuǎn)而打電話問斯定中，斯定中沒有空去。

    我只好自己獨自駕車前往。

    一路開了四個小時，到達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我看到大院門外停著一輛炭黑色的寶馬越野車。

    我推開車門下車時，又留心看了一眼，確實是他的車。

    傭人已經(jīng)走出來招呼：“小豫兒來了，太太還念叨著你呢?！?/br>
    我只好走進屋中去，一樓的大廳里，老爺子坐在沙發(fā)上，果不其然，麥綺和斯成也在，一家人正在客廳里說話。

    我走進去，斯成抬起頭，望了我一眼，無波無瀾。

    我定定心神，走上前去，先打招呼：“爸爸。”

    老爺子看到我來，和藹笑了一下：“小豫兒?！?/br>
    我微笑著說：“這兒空氣好，您精神挺好的?！?/br>
    老爺子聽了也挺高興：“好好好，坐吧?！?/br>
    我乖覺地坐到斯太太身邊去，斯太太同我說話：“自己開車來的？”

    我笑笑答：“嗯，路況還可以?！?/br>
    斯太太給我端了一碟水果：“我說讓司機接，你這孩子非不要?！?/br>
    我趕緊接過，說：“mama，不用忙。”

    斯太太問：“定中今天忙什么？”

    我其實也不清楚，只好含糊說：“好像約了朋友談生意?！?/br>
    我一邊和斯太太說話，一邊分神聽斯成和老爺子說話，兩父子在談公司里的人事安排，麥琦安靜地坐在一旁。

    我到時已經(jīng)近中午，坐了一會便吃了午飯，麥琦已經(jīng)將近臨盆，午飯后，司機先送她返回城中。

    麥琦從宅子里走出來時，我正好站在院子大門外面，因為我車沒停好，將家里的那臺車堵住了，只好讓司機先出來倒車，我跟麥琦站在廊下看，我笑了笑，跟麥琦寒暄：“預產(chǎn)期什么時候？”

    麥琦裹了一件彩色的大方巾，顯得特別美，她含笑答：“下個月?！?/br>
    我點點頭：“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告訴我和阿爽?！?/br>
    麥琦應好。

    我從來沒有問過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仿佛在她這里，這從來不是一個問題。

    這時司機在招呼麥琦，麥琦答應了一聲，正要往外走，忽然又停住了，悄聲跟我說：“今天來這里之前才見到他的，他好像挺累的?！?/br>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麥琦摸了摸我的臉頰說：“好好跟他說說話?！?/br>
    吃過午飯，斯太太回房間睡午覺。

    我回去躺了一下，因為認床，也睡不著，我索性起來，在院里轉(zhuǎn)轉(zhuǎn)。

    斯家的官洲別墅，我就來過一次，那還是跟斯定中出國之前，因為結(jié)了婚，過來祭祖，但因為時間倉促，只待了幾個小時。

    我在后院溜達了許久，看了一圈后院的枇杷樹，撿了幾根枯樹枝，回到大屋，看到一樓方才寂靜無人的花廳有隱約的響動，我踮起腳尖從窗口望過去，看到老爺子和斯成坐在里面。

    我縮下頭去，正想躲開，沒想到老爺子已經(jīng)瞧見：“小豫兒，過來給爸爸泡茶?！?/br>
    我只好走過去。

    走進屋中，屋內(nèi)開著暖氣，十一月份，南方的天氣只是早晚有點涼，想來是為了顧全老爺子身體，我將手中的樹枝，隨手□□了一旁的一個空花瓶。

    我洗了手坐進沙發(fā)來，老爺子將手中的茶壺遞給我，我坐到了茶幾旁的一張小方凳上，專心地煮一壺沸水。

    老爺子在跟斯成說話：“你到底打不打算結(jié)婚？”

    斯成聲音有點低，無奈地道：“爸，好了?！?/br>
    老爺子有點傷心地說：“你這樣子，我去了見到你mama，也是不知如何是好?！?/br>
    斯成無所謂地笑了一下：“我媽也沒結(jié)，有什么分別？”

    老爺子面色動了一下，因為生病，皮膚顯得蠟黃，但他也沒有生氣，皺紋里顯得安詳：“你心底怨我，我知道，但我是希望你娶妻生子的。”

    斯成背靠在沙發(fā)上，手攤開撐在扶手上，坐得瀟灑倜儻，有一句沒一句地應：“我知道?！?/br>
    老爺子緩緩地說：“我一直很少跟你談你母親，是因為我已經(jīng)將你接了回來，你始終是我斯家的長子，繼母當家，過多地留戀過去，對你沒有好處?！?/br>
    斯成聲音明明很平靜，卻聽得人心里很哀傷：“我就是挺遺憾，她走得早，沒享什么福?！?/br>
    我聽到這里，小心斟了兩杯茶，然后放下杯子，輕聲細語地說：“我去陪陪mama。”

    老爺子回過神來，應允地點了點頭。

    我將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要站起來。

    斯成忽然出聲：“坐著，你不用回避?！?/br>
    我只好又坐了下來，屏息靜氣，大氣也不敢出，聽這對父子刀槍劍影地聊天。

    老爺子也不覺意外，只接著他的話說：“我第一次見她，是朋友招待去輕音堂聽戲，那一天她在舞臺的側(cè)邊彈琴，人非常清幽嫻雅，戲散了，我一去打聽，怎么不見戲團里有這個人，后來才知道她是劇院主事的女兒，那天是琴師生病，她臨時頂替，我初見她時——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是非常美麗的女子。”

    斯成握著茶杯，茶煙裊裊地升起，模糊了他的眉目，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