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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什么都沒有了,你才來找我!” 電話那端忽然沉默。 長久的沉默。 我只聽到自己悶滯的呼吸。 過了好久,斯成才說話,聲音低落,郁郁寡歡,讓人聽得不忍。 他說:“葭豫,你心底,終究還是怪我?!?/br> 我含著淚掛斷了電話。 一月中旬的舊金山。 今年沒有下過雪,但傍晚落日之后,天氣非常的陰冷。 從國內回來差不多兩個多禮拜,不知為何,我這段時間常常覺得困倦,食欲也大,有一日休息,下午竟然一覺睡到四點五點。 我終于覺得有點不對勁。 斯定中大鬧一場,斯成受傷,然后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國內參加斯爽的婚宴,這段時間我情緒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tài),根本沒注意到身體的變化。 生理期遲了二十多天,我終于反應過來。 我出門去了社區(qū)的藥店。 第二天早晨,我在浴室對著鏡子,看到一張驚惶無措的臉。 哆嗦著在浴室里呆呆了坐了一整個上午,我換了件衣服,駕車去醫(yī)院。 我在路上心慌意亂地推算月經(jīng)周期,當然推不出,整個人簡直徹底慌了心神。 斯成和我,每次都會做防護措施,他知道要保護女性,在對待這樣的事情,他一向是謹慎的人。 唯一的一次,就是斯定中那次,那次我覺得似乎在安全期,事后因為一直昏沉地發(fā)著燒,也沒顧得上做補救。 誰知一時不慎,竟然后果如此嚴重。 大禍降至,我反而麻木不仁。 一個小時之后,我拿著那張zigong的b超圖,在醫(yī)院外的草坪椅子上,坐了一個下午。 那已經(jīng)是一個生命,腦部血管已經(jīng)形成,胎兒有了心跳。 從那天起我關閉了手機,不再接斯成的電話。 本來我們的聯(lián)絡也不頻繁,尤其是斯定中大鬧一場那次之后,我們平時幾乎不再聯(lián)絡,基本一兩個禮拜會打一次電話,有時候他不方便接,有時候我不方便接,常常是要等到一兩個小時后以后,躲到無人處回撥過去,彼此都是安靜的背景。 斯成打過來,我沒有接,也沒有再打回去。 他也習慣了。 但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如此,終于有一次,他打了五六通。 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手機一直閃爍,終于熄滅。 然后沙發(fā)旁的座機響了起來。 他居然冒險打到家里來。 我知道若非不是著急到了極點,他絕不可能這樣莽撞。 一屋的傭人負責照料電話,我不得不接了起來。 斯成在那端說:“葭豫,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壓低聲音說:“沒事?!?/br> 他問:“沒事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我說:“我不方便?!?/br> 斯成放軟了語氣:“我近期要出差,我過去看你?” 我緊張地小聲說:“你不要來?!?/br> 他自然覺察,放低了聲音說:“葭豫,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欲于結束通話:“斯成,我累了,我們改日再說?!?/br> 斯成有點失望:“你為什么不愿付出一點點努力?你讓我覺得是我一個人在一廂情愿?!?/br> 我心灰地說:“我就是懦弱的人,你本來就不該對我抱有期望?!?/br> 斯成咄咄逼人地問:“我們就永遠這樣見不得光的過下去?” 我咬了咬牙道:“你可以選擇不過。” 他聲音也帶了不悅:“葭豫,你再說一次,我會當真?!?/br> 我整個口腔中都是苦澀的滋味:“我是認真的?!?/br> 斯成在電話那端深深地吸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控制住情緒說:“我周四飛抵洛杉磯,我吩咐秘書給你定妥機票,你能否來一趟?” 洛杉磯距離三藩市,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航程,我知道他要挽救我們岌岌可危的感情。 我說:“我沒有空,對不起。” 斯成堅定地說:“我住比弗利的四季,我等你?!?/br> 我重復了一次:“不用,我不會去。” 電話掛斷了。 我掩面倒在沙發(fā)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完,現(xiàn)在想起來,我在新年回國去香港找他時,我肚子里就已經(jīng)懷著斯定中的孩子。 一個孕婦,懷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孩子,卻跟他共度新年。 多么無恥的女人。 我再有何顏面面對他。 那一夜在浴室。 頂上燈光大亮,我赤|裸著身子,仔細地觀察到了身體的變化。 肚皮中央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道淺淺的黑色紋路,側著身體站在鏡子前,會看到小腹微微下垂。 不仔細看當然不明顯,但自己會有感覺,腹部有一種異常的腫脹感。 一個光潔結實的女性軀體,正孕育著一枚血rou交纏的果實。 卻不能把它留下來,這是一個不該來到世界上的生命,心中的難過和歉疚,幾乎要將我擊垮。 我在洛杉磯沒有親人,沒有親密朋友,沒有任何人可以告訴。 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考慮過這個孩子的去留問題,一開始覺得不能要,到后來又覺得太造孽,想著有什么辦法可以留下來,到深夜再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最后還是決定,放棄掉這個孩子。 即使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我仍然有一絲期盼能夠回到斯成身邊,而且我在當時在初期服用過大量感冒發(fā)燒的藥物,我不能要它。 不知道藥物對胎兒是否有影響,但我和斯定中已經(jīng)瀕臨破碎的婚姻,若是加了一個孩子,只會更加復雜。 我已經(jīng)預約了周四下午要做流產手術。 胎兒已經(jīng)快六十天,孕囊越長越大,手術風險會增大。 我自己偷偷地收拾了一個大的手袋,里面放了一瓶熱水、干凈的褲子、防風外套,獨自一人搭計程車去醫(yī)院,自己在手術單上簽了字。 躺在手術間的時候。 麻醉師在我身邊工作,我躺在手術臺上,看到頭頂刺目的雪白墻壁。 巨大的無影燈發(fā)出亮堂堂的白光,空氣中有消毒水的氣味,穿著白衣的醫(yī)護人員,斯定中受傷時候的那段記憶,又清晰地浮上眼前。 就是那種人生的荒謬感。 人生的一切都是瞬息變化,在命運翻云覆雨之下,我們除了束手就擒,別無選擇。 當時還懂得哭,現(xiàn)在,連眼淚都沒有了。 回到家,徑自上樓將房門反鎖,我坐在馬桶上,感覺到血在嘩啦啦地流,下腹痛一陣陣地痛,虛汗一直不斷地往外冒。 我躺進房間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覺,躺在床上忽然被電話聲吵醒,我一看,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 鐘楚益打電話來。 電話持續(xù)地響,我只好接起來:“楚益?!?/br> “小豫兒?!?/br> “你們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