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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山不自覺多看了一眼。曾幾何時,小家伙每晚也似這般睡得香甜,而且必要窩在他懷里才肯罷休。如今,他一人被關在禁室里,要如何度過那孤寂黑暗的漫漫長夜?心中一窒,他轉身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能不驚憂朱平的酣睡最好,若被他的動靜吵醒,他今晚也是無論如何也要出去的。明日一早顧蘭舟就會被徐萬澤帶離山莊,今晚若不見他最后一面,恐怕這輩子再無機會了。他這些天謹遵醫(yī)囑認真養(yǎng)傷,身體勉強有所恢復。雖然仍舊無法動用內力,日常行動總算沒有大礙——即便有礙,他也顧不得了。……禁室位于懸湖山莊北邊一處僻靜之地,由于常年空置,喻義不詳,平時少有人接近,周圍雜草叢生,十分蕭條。此時門外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影影綽綽照亮了門前一小方空地。離著一丈開外的距離,穆青山被人喝住了,“誰?!”謝雙城手按腰刀,神情戒備。另有兩名怒海幫弟子從旁邊沖過來,一左一右護衛(wèi)在側。徐萬澤上了山,顧蘭舟的看押與處置權便歸了怒海幫。雖然少年武功被廢毫無攻擊力,也不可能突出禁室逃下山莊,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徐萬澤今晚仍舊派了幾名得力弟子嚴加看管。穆青山慢慢走上前,“是我?!?/br>謝雙城先是驚訝,繼而理解。他對穆青山與顧蘭舟之間的關系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如果說懸湖山莊還有誰會在顧蘭舟兇殺案定性后不避嫌地前來探望,應該就是穆青山了。他沉聲道:“穆兄弟,很抱歉,你不能進去?!?/br>穆青山神情黯然道:“謝兄,蘭舟算是小弟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明日就要走了,小弟只想見他最后一面。謝兄放心,我現(xiàn)在身上有傷,無法施展內力,根本不可能把他劫走,還望謝兄成全?!闭f罷雙手抱拳,朝謝雙城深深一揖。謝雙城微微動容,他也聽說了穆青山因為袒護顧蘭舟而被古思遠重罰之事,想著如果真的將他拒之門外也著實有些不近人情,因此猶豫了一下也就答應了,“行,那你進去看看吧,最好快點出來,否則被人看到我也不好向幫主交待?!?/br>穆青山又是一揖,“一定。多謝謝兄!”接著謝雙城親自用鑰匙開了門,穆青山快步走入禁室。經(jīng)過一段點著火把的昏暗石砌通道后,穆青山在最里面的屋角里見到了分別近十日的顧蘭舟。少年正閉著雙眼蜷縮在一張窄小的木板床上,形單影只,蒼白消瘦,仿佛水中月影,一碰即碎。穆青山喉頭霎時哽窒,心臟一陣抽痛,不自覺低低喚道:“蘭舟……”這聲呼喚微乎其微,顧蘭舟卻仿佛有心靈感應般驀然睜開雙眼,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怔怔看了穆青山片刻,喃喃道:“爹爹,是你么?我不是在做夢吧?”穆青山心中酸熱,緩步走到床前,“是我,你沒有做夢?!?/br>話音一落,他眼見著透明水汽在少年眼中迅速聚集、彌漫,繼而大顆大顆從眼眶中滾落下來。穆青山有些著慌,伸手攬住顧蘭舟單薄的肩頭,啞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br>顧蘭舟說不出話來,一把抱住他的腰,將頭貼上他的胸口,任蓄積多日的眼淚在他襟前盡情流淌。穆青山眼底熱辣,擁住少年身軀的手臂慢慢收緊。明明是毫無親緣關系的人,為什么一念及懷中少年即將離他而去,就會生出撕心裂肺一般的痛?這個孩子還只有十五歲,尚未成年,尚未來得及領略生命的壯闊與豐美,就要在這個爛漫天真的青蔥年紀過早枯萎。他曾經(jīng)許諾要帶他下山游玩,卻由于他顧慮所謂的道義責任而一再推遲,直到現(xiàn)在徹底落空,再無實現(xiàn)的可能。這些天里,他也曾有過瘋狂的沖動,想要帶著顧蘭舟遠走高飛,躲到世界盡頭,讓怒海幫與懸湖山莊人再也找不到,從此無憂無慮過他們想要的生活。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形同廢人的他什么也不能做,連一句安慰與自責的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最后一次擁抱他的少年,讓淚水一遍遍沖刷自己那顆布滿斑斑血痕的心。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汩童扔的第三顆地雷!55,這一段寫得鼻子酸酸的……明天會有人來帶走小蘭舟,大家猜猜會是誰呢?☆、第一吻哀傷絕望的低迷氣氛在幽暗的禁室中緩緩流淌,顧蘭舟明明有滿腔話語要傾訴,他的傷,他的痛,他對生死別離的恐懼,以及他至死不能減弱分毫卻無從訴說的青□戀……然而臨到頭卻統(tǒng)統(tǒng)哽滯在喉頭,只余眼淚黯然傾灑。過了不知多久,沉浸在傷痛中的兩個人隱約聽到禁室外傳來些微響動,穆青山以為是謝雙城要進來催促了,不得不強抑心痛放開懷中少年,卻被顧蘭舟用盡全身力氣圈著腰不放,凄聲叫道:“爹爹不要離開我!”穆青山心中一顫,抬手輕輕撫摸他烏黑順滑的長發(fā),喑啞著柔聲道:“好,我不走?!?/br>此刻穆青山面朝床里,背對禁室門口,看不到一個不是謝雙城的陌生男人悠哉游哉地走了進來,也看不到男人臉上放肆無忌的張狂表情。顧蘭舟卻不經(jīng)意間透過迷離淚眼瞥見了,不由微微一怔。男人看上去似曾相識,四十開外年紀,身材高大健碩,五官硬朗粗獷,一雙灰暗的眸子鬼瞳一般陰氣森森乖戾十足,讓人一見之下便背脊發(fā)涼不寒而栗。電光火石之間,顧蘭舟想起一個人來,霎時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穆青山感覺到懷中少年的身體在瞬間緊繃起來,當下意識到情形不對,然而沒等他轉過身去,便有一道勁風朝他后腦直直襲來。若穆青山未受傷,或可勉強躲過這一襲,然而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門戶大開地任人攻擊。顧蘭舟剎那間驚駭欲絕地大叫:“不要?。 ?/br>剎那間,男人看到了少年淚痕楚楚蒼白透明的臉,于是那隨心所欲拍出的一掌在距離穆青山后腦僅只一寸距離時,生生改變了前襲方向,錯開少許轉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