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先頭也是干的倒馬桶的差事，后來不知怎么巴結(jié)上方大壽，成了他的干兒，出出進進的跟在身邊兒，底下的小太監(jiān)想巴結(jié)賄賂方大壽都得通過他才行，這小子不用干活，還能撈不少好處，底下的小太監(jiān)沒有不眼紅的。

    估摸也是這個勵志前輩擺在這兒，李玉貴才玩命的往上攀，林杏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想法，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的本性，沒什么可恥的，誰不想過舒坦日子呢，自己不也一樣。

    四德子從里頭搬了板凳出來，扶著方大壽坐下，又倒了一碗熱茶，方大壽喝了兩口熱茶，方才道：“浮云軒住的娘娘雖說微份不高，前些日子卻連得了皇上幾回召見，咱們?nèi)f歲爺是個冷性兒，對后宮的娘娘們從來都是淡淡的，能得召見個一兩回就不得了了，可見浮云軒這位是入了萬歲爺?shù)难?，要不然，也不會一連遣了兩個太醫(yī)過來瞧病，可就是不見效，論說，這事兒跟咱們?yōu)咛幰矑觳簧线厓海锬镒隽诉@么個夢，這宮里的奴才雖多，可就數(shù)著咱們?yōu)咛幍暮闷圬?，好事兒落不上，這倒霉丟命的事兒一準派到了咱們頭上，好歹的，我也算你們的師傅，但能有個活路，也不能把你們往死里頭推不是?！?/br>
    林杏忙道：“您老是菩薩心?！?/br>
    方大壽嗤一聲樂了：“你小子倒會拍馬屁，閑話我也不說，咱們就說正事，浮云軒當差的，有咱家一個老熟人，略掃聽了掃聽，說這位娘娘入冬的時候還好好的，不見有什么癥候，不想前些日子忽就病了，一開始只是鬧頭疼，發(fā)熱，嗓子眼兒干，太醫(yī)來瞧了說是痰火內(nèi)盛，吃了太醫(yī)幾服藥下去，不見好，這兩日天天鬧心慌，惡心，瞧著反倒更重了，也不知怎么個緣故？”

    林杏微微沉吟，不能切脈只能從癥候上粗略辨別，頭疼？發(fā)熱？嗓子眼干？太醫(yī)既說是痰火內(nèi)盛，定是切出了一息六至以上的促脈，方斷定是痰火內(nèi)盛之癥，入藥后癥候不解，反而鬧起了心慌，惡心，這是典型的藥不對癥。

    從方大壽描繪的癥狀看，這位云貴人倒像是中暑的癥狀，中暑？對??！林杏猛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醫(yī)案里，曾經(jīng)有過一個古時的病例，言道：時洞庭葉翁，冬月遘疾幾殆，群醫(yī)咸以痰火治之，只一醫(yī)獨云中暑也，重皆掩口大笑，言冬月怎會有暑熱之癥，豈非胡言，卻下香糯飲以試之，一劑而愈，這位云貴人顯然也是一樣的癥候。

    想明白了，林杏心里大定，卻知道若跟方大壽說實話，這老太監(jiān)肯定以為自己胡說八道，斷不會用自己的法子，反而會覺自己蒙騙于他，不如還用之前的托詞。

    想到此，開口道：“倒真是巧了，這個癥候奴才的娘也得過，跟您老說的一模一樣，找了郎中來瞧過說是痰火，吃了藥也不見好，反倒更重了，眼瞅著人都病迷了，我爹才翻出來這個祖?zhèn)鞯拿胤絹?，照著方子只吃了一回，我娘就好了?！?/br>
    方大壽聽了激動的不行，忙道：“你可記清了？你娘的癥候真跟我剛說的一樣？”

    林杏點點頭斬釘截鐵的道：“一模一樣。”

    方大壽一伸手：“那快把秘方拿來?！?/br>
    林杏心說，這方子一出來能瞞得過方大壽，也絕不可能瞞的過太醫(yī)。

    方大壽見她遲疑，以為她要反悔呢，驢臉一掉哼了一聲：“怎么著，還怕咱家吞了你家的祖?zhèn)髅胤讲怀伞！?/br>
    林杏忙道：“哪能呢，只不過我爹臨死的時候交代過，這個祖?zhèn)髅胤饺f萬不能傳出去，就算在奴才家也只傳男不傳女?！?/br>
    噗嗤……旁邊的四德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他道：“你都進宮當太監(jiān)了，你爹還指望你傳宗接代不成，什么傳男不傳女，進了宮，咱們這輩子就絕了這門了。”

    林杏低下頭：“奴才雖說絕了后，可聽我娘說過，我們林家以前也算大戶，奴才這門絕了，還有些旁支的兄弟，想來能承繼林家香火?！?/br>
    四德子愣了愣，這小子在灑掃處刷了四年馬桶，統(tǒng)共說的話也沒幾句，弄得他們都以為這小子是慫蛋呢，如今聽這小子說話，倒是個有計較的。

    方大壽忽道：“你念過書？”

    林杏點點頭：“我爹中過秀才，起初家里的日子還算過得去，奴才自小念了幾年書，后來我爹病沒了，娘沒法子才送我進宮?！?/br>
    林杏的胡說八道，倒是賺得了方大壽一絲憐憫之心，嘆了口氣：“你也是個沒運道的，好歹也是個書香門第，若你爹活著，怎么也不至于進宮里當奴才?！闭f著話頭一轉(zhuǎn)：“只不過，既然要治娘娘的病，就得把你家的祖?zhèn)髅胤将I上去才行，若不然豈不白費功夫了?！?/br>
    林杏低聲道：“奴才有句話說出來，您別惱，您老縱然再有體面，手也伸不到浮云軒的娘娘跟前兒不是，莫說浮云軒的管事太監(jiān)掌事嬤嬤，就是外頭，多少眼珠子盯著呢，更何況，還有太醫(yī)院的人，他們治不好娘娘，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沒本事，只會把娘娘的病往重里頭說，只要沒治好，他們就沒事兒，倘若有人出頭治好了，豈不就坐實了他們醫(yī)術(shù)不精的罪名，您老在宮里的年頭長了，自然比奴才明白，得罪了這些太醫(yī)，以后怕有大麻煩?！?/br>
    方大壽看了他一會兒：“依著你該怎么辦？”

    林杏目光閃了閃：“奴才就是胡說八道呢，哪有什么法子，還得您老拿主意?！?/br>
    方大壽呵呵笑了起來：“以前真沒瞧出來，你小子這么機靈，行了，你也別藏著掖著了，這事兒成了，咱家若能謀個好差事，斷然少了你的好處，快說快說?！?/br>
    林杏：“奴才大膽問一句，您老在浮云軒的老熟人當?shù)氖裁床钍拢俊?/br>
    方大壽：“雖不多體面也能遞上兩句話，在主子跟前應著端茶倒水的差事……”說著看向林杏，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蹭的站了起來：“你是想通過他直接把藥遞上去？這可不成，若有個差錯，別說好差事了，只怕咱家這條老命都得搭進去?！?/br>
    林杏卻道：“奴才聽人說過一句話，覺得很是有理兒，這好事沒有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有時候就得賭一把才成。”

    方大壽死死盯著林杏，腦子里劃過昨兒劉敬那副嘴臉，忽咬了咬牙：“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老天爺這么偏心，每次都站在他劉禿子一邊兒，咱家就賭這一回，贏了，咱爺們謀個好差事吃香喝辣的，輸了，不就一條老命嗎，咱家也不是那些達官貴人，這條賤命不值幾個錢，你小子快去準備，咱家這就找我那老熟人拿主意去?！绷滔略掁D(zhuǎn)身走了。

    他走了，四德子可沒走，圍著林杏轉(zhuǎn)了幾圈，挑著眉道：“你小子行啊，這心眼子都趕上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