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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過好日子,誰愿意挨窮啊,柳jiejie如今怎糊涂了,竟不知怎樣是為閨女好了?!?/br> 焦大娘幾句話說的柳大娘臉上不大好看,瞧了她一眼:“若不把閨女往火坑里頭推是糊涂,那我倒情愿糊涂一輩子,你不也有閨女,既有此心,就等著過好日子吧。”撂下話甩手出去了。 焦大娘臉色訕訕,也知自己有些著急了,昨兒馬大腳提了兩家的親事,她回家跟自己男人閨女一說,兩人沒一個點頭的,她閨女說了句:“才不嫁跑堂的?!彼δ樧舆M屋了。 她男人瞪著她:“你這婆娘好沒成算,那么多人家上趕著說親,哪家不比柳婆子的二小子強,閨女都沒應,怎可能應這么門親事,那柳婆子還罷了,她男人可就是個在花園子里挑大糞的,家里倆小子一個喂馬,一個跑堂,有啥出息,讓閨女嫁過去受苦不成。”沒頭沒臉的好一頓數(shù)落,逼得焦大娘沒法兒,便把安然這檔子事跟男人說了。 她男人聽了,臉色倒是好了些,說:“既是大老爺?shù)娜?若能收進房里,指望著這個干閨女,將來能謀個好差事,倒也過得去?!?/br> 焦大娘這才來攛掇柳大娘,不想吃了個大窩脖,這會兒看見馬大腳,越發(fā)覺得她昨兒多事,提什么親事啊,不禁埋怨道:“你這多嘴多舌的毛病,怎八輩子也改不過來,昨兒要不是你提起來,我何必這么里外不是人?!?/br> 馬大腳哪是個脾氣好的,一聽這話,臉上一酸:“哎呦,你這會兒倒埋怨我了,昨兒是誰上趕著答應的,你也不用埋怨,我知道你那閨女心氣兒高,嫌人周和是個跑堂的,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家焦杏兒的心再高,可惜沒運道投個好胎,托生到你肚子里,心氣兒再高能怎么著,難不成還能當主子太太不成?!?/br> 這幾句話說的可不客氣,焦大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好看,外頭柳大娘也聽了個滿耳朵,瞧著以前的情份,不好鬧得太僵,便嚷嚷了一句:“沒事兒干了,眼瞅就到飯點兒了,還不緊著做飯,就知道嚼舌頭根子?!?/br> 兩人聽見,也不再遞話,各自忙活了起來,柳大娘倒暗暗松了口氣,本來焦杏兒那丫頭自己就瞧不上,昨兒面子拘到哪兒了,不好回絕,如今瞧這意思,焦婆子那男人閨女都不樂意,估摸她也不會再提了,正好稱了自己的心。 這人啊,還是有個平常心的好,雖說日子苦,可也不能為了自己舒坦,就把閨女賣了不是,也不知安然這會兒做什么呢,大廚房有沒人擠兌她,認了這么個閨女倒越發(fā)牽腸掛肚起來。 ,安然這會兒沒人擠兌,正收拾豬腸子呢,也不知那位窮折騰的大老爺昨兒回沒回來,今兒一早倒是瞧見送了一籠包子幾樣精細面食出去,不知是大老爺吃,還是那幾位姨娘點名兒要的,這些自然不用大廚親自動手,自己也就跟著閑下來。 正想今兒橫豎沒事,不如去俞大娘哪兒幫幫忙,別瞧俞大娘就是個管著雜役的小頭目,可干娘兒前兒說的那些,安然可都記著呢,那位張大娘的親哥是管著花園子的,干娘一直想給干爹謀個好些的差事,這不正對上岔口,自己在大廚房跟張大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可是個現(xiàn)成的門路。 還有俞婆子的男人是安記酒樓的小管事,不指望給二哥哥換個差事,若是能墊上句話兒,怎么也能照應著些。 說起安記酒樓,安然忽想起昨兒夜里那個男人,也不知這冀州的安記酒樓有幾個,安子和管的是不是就是二哥哥當差的地兒。 卻又一想,便是又如何,自己跟安子和不過就吃了碗面,外加幾塊苜蓿餅,哪算什么交情,認真說,都不能算認識,昨兒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與其想他,還不如跟俞大娘張大娘打好關系套套交情。 有了這個念頭,剛要往后頭井臺上去,忽就見趙大廚那張毛茸茸的大臉探了進來,大腦袋左右看了看,盯著安然看了一會兒:“會不會收拾豬腸子?” 安然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大胡子便說了一句:“那跟我走吧?!卑踩槐愀蠛映隽舜髲N房,到了前兒張大娘指給她的那個對著一叢翠竹的清幽小院。 說是御廚鄭老爺子跟高趙兩位大廚住的院子,安然一進院還沒等打量小院呢,大胡子就指了指那邊一盆豬腸子:“把那個收拾了,一會兒做秘制七寸。” 見安然還愣著,不禁皺了皺眉:“還愣著干什么,一會兒師傅老人家起來就得吃,快去?!眮G下話快步進屋去了。 安然摸了摸鼻子,心說,這位御廚口味夠重的,一大早起來就吃這么重口的菜,既然他老人家吃得下去,那自己就弄吧,不就洗豬大腸嗎,想著,挽起袖子就開始收拾那一盆豬大腸。 心里也納悶,這位老人多大胃口啊,能吃的了這一盆豬大腸。 剛趙大廚說的秘制七寸,安然知道屬于粵菜的家常菜,有個俗名叫假燒鵝,過去人窮,買不起燒鵝就用豬大腸,把便宜的豬大腸做出燒鵝的味道來,這就是老百姓的智慧,比任何頂級大廚都厲害。 這道菜做好了幾乎跟真燒鵝味道相同,首要大腸要洗干凈,一般家里腸頭用來做假燒鵝,腸尾留著炒豬腸。 安然先用鹽把大腸頭狠狠擦過,里外都翻洗,大腸味重,若不洗干凈,這道菜就算失敗了,得保證里外都干凈才行。 安然足足洗了半個時辰,才把一盆豬腸子收拾出來,直起腰抬頭看了眼,沒人出來,也沒人搭理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左右打量了一遭,見側面搭了一間灶房。 過去扒頭看了看,雖灶房不大卻相當令人驚喜,那架子上的調(diào)料香料,大小灶火,以及朝向,比大廚房都科學,一看就是內(nèi)行人搭出來的,只可惜有點兒亂。 安然這個人最受不了亂,這一點兒跟她的好閨蜜林杏兒正好相反,那家伙簡直就是最表里不一的女人,別瞧出門的時候人模人樣,頭發(fā)是頭發(fā),衣裳是衣裳的光鮮亮麗,可誰要去她家看看,那就是垃圾場,衣帽間一開門亂七八糟的衣裳帽子,成對的堆在地上。 至今,安然都記得那女人在一堆衣服里刨來刨去的情景,讓她想到了垃圾山上的拾荒者,偏偏上回一個時尚雜志還給這女人做了一篇專訪,說她是最有品位,最懂搭配的時尚女人代表,從哪兒以后,那個時尚雜志安然再也沒看過。 總之,林杏兒那女人就是一頭不折不扣的豬,安然都記不清自己給她當了多少回免費老媽子了,不是她讓自己幫她收拾,是自己每次去都忍受不了那個亂勁兒,只能下手幫她收拾。 安然又往屋里看了一眼,不見人出來,看看地上一盆洗好的豬腸子,琢磨這假燒鵝雖不難做卻極費功夫,若是再等下去,恐怕那位鄭老爺子今兒的早飯就吃不上了,便開始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