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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她了,她是高興著的……”叢父安慰叢母。“準備后事吧。你這么哭,怪不得老太太要支開魏魏……”叢母顫抖著,努力止住眼淚,點點頭。天亮了。叢魏可以感覺到外面透進來的光。地上很冷,冷到手腳都麻木,但是這種血液麻木的感覺仿佛給了自己一切都凍結的錯覺。叢魏坐在地上,抱著腿,身后是奶奶的雕花大床,上面掛著青色的蚊帳,窗戶上的光朦朦朧朧,但是很亮。看久了,眼睛好像掉進了萬花筒,什么都看不清。地上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叢魏拿過來接聽。“魏魏,你就先呆在那,奶奶的骨灰反正要送回來的。”是叢母。“……”“魏魏?”“恩……”叢魏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這孩子……怎么有氣無力的……”叢母一臉擔心地問叢父。“沒事,你先吃點東西,昨天到現(xiàn)在連口水都沒喝……”叢父催促她。“知道了?!?/br>火葬場的煙囪冒著煙灰,升起在灰色的天空下,后面是一大片的山,山上的墳墓多地比樹還顯目。在送葬的路上,叢魏整個人都仿佛走在沙子里,不,是棉花上,好像走在前面,捧著相片的人不是自己,整個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吹鑼打鼓,好似熱鬧,但是耳邊卻什么都聽不見,唯一偶爾會聽見的,就是奶奶的聲音。“魏魏……”是奶奶在叫自己。“魏魏……”熟悉的聲音。那些常年都不見的親戚,在喪禮上,好似悲痛都一樣重,哭聲,悲慘的神情,叢魏摸了摸自己的臉,連自己都做不來的表情,他們是怎么做得惟妙惟肖的。只是吃過一場酒,便是杯盤狼藉,曲終人散。叢父和叢母還要回城里去處理事情。叢魏沒去思考是什么事,但是自己留了下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自己。叢魏冷地縮起來,沒有電熱毯,沒有熱水袋。沒有奶奶了……叢魏一個晚上沒睡,天還沒亮,就起身往山上去。那條路,曾經(jīng)和奶奶走過好多遍,而現(xiàn)在,是他一個人,去看兩老。山上寒氣重,叢魏只覺得自己頭很暈,走到了碑前,才支撐不住似地,跪在了地上。就像以前坐在林子慕的墓碑一樣,叢魏跪在了爺爺奶奶的墓前。碰不到的話,遠遠地看著就好。叢魏什么時候睡還是暈過去的都不知道,等到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晚上了。喉嚨很干,手沒力氣??赡馨l(fā)燒了吧。叢魏想。叢魏用力揉了揉太陽xue,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才起身。“奶奶,天黑了……以前這個時候,你就會來叫我回家吃飯?!眳参嚎粗贡吷系囊桓s草。動手拔了它。叢魏身體發(fā)冷,臉卻很燙,山上的風吹得很響,帶過一整片山林,帶來空曠又遙遠的感覺。又坐了很久,但是叢魏卻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什么了。好像什么都和他無關了。“魏魏?!?/br>叢魏聽見有人在叫他,順著聲音抬起臉,就看見了林子慕。“你來了?!眳参合胄σ幌碌?,但是臉好像被風吹的僵了,反而是露出一個不協(xié)調的表情來。林子慕快步走上前,把叢魏拉進自己的懷里。林子慕這個傻瓜,抱著自己有什么用,他也一樣地冷,甚至比自己更冷。叢魏想取笑他,但是懶得開口。“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眳参赫f。林子慕說:“我們回家?!?/br>“回哪里?”叢魏好像沒聽見似地問了遍。“回家?!?/br>林子慕說。叢魏推開他,跑了過去抱住了墓碑。月色很冷,風很冷,林子慕看向叢魏慘白又泛紅的臉,目光也很冷。“家不是在這里嗎?”“……”“奶奶在這里,木木也在這里?!眳参罕牬笱劬φf。“……”“這是奶奶的家。魏魏的家不在這里?!绷肿幽綋Q了種方式哄道。“木木在這里,魏魏不要來嗎?”林子慕張開手,溫柔的問。叢魏果然動搖了,看著墓碑,又看看林子慕,好像在抉擇一個很難的問題。“木木為了來接你,走了很遠的路,你忍心讓木木一個人回去……回家嗎?”叢魏搖頭,目光躊躇。“跟木木一起走,好不好?”叢魏終于被打動了地點點頭。可是還是沒有起來,在林子慕的目光下,叢魏小聲說道:“走不動了……”看來是蹲太久,冷風吹太久,腿麻了。林子慕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第43章林子慕背著叢魏走在下山的路上。風很涼,頭頂上的月亮很亮。叢魏視線里模模糊糊的一點亮光變成了好多個的星星。原本的風聲林盛銷聲匿跡,變成了柔柔地微風擦過耳朵。叢魏耳邊傳來低微的河流聲。他在林子慕的肩膀上動了動,便閉上了眼睛。黃泉的水榭亭臺幾百年過去了還是這個模樣,說不上新,也看不出舊。廊上的不知名年代的燈一盞盞懸空地掛在上頭,映地走廊生了一地的寶石花。樓內(nèi)有假山流水,樓外一望無際的黑暗,以及那叢叢掩映的舍子花。樓內(nèi)的說聲先生抑揚頓挫地講著故事,而這軟榻之上,側臥著一個年輕人。孟娘從廊外款款走來,她穿著一襲紅色的紗衣,黑發(fā)隨著走路而一點點波動著。她走路悄無聲息,直至那人身后,才將寬大袖子下的茶壺提了上來,放置在桌案上。在潔白的杯子里,沏上了茶。孟娘看了眼臺上的說聲先生,說道:“主子近來怎么迷上了這人間玩意兒?”那榻上的公子生的一張相貌端正又富麗的臉。連聲音也帶著金玉般的高貴。“你且聽,這講得,可不是人間故事……”那孟娘眼底暗暗,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這臺上的人,自然不是人,而是地府來的鬼罷了,只因身前是個說書先生,因貧困潦倒而慘死在街頭,什么時候來的,孟娘自然不記得,這日日那么多游魂,又個個面目全非的,誰會有空去端詳那面貌。這位先生死了不消停,不肯去投胎,硬是在地府游蕩,每日拿著一支筆一本書,每有過往的魂魄經(jīng)過,就上前去打探他們的故事,可真是好笑至極了。這百年過去,倒真寫了好幾本書出來。“那大人原始不知七情六欲,可生在黃泉邊的舍子花妖不同,它日日吸著人間生魂的七情六欲愛恨繾綣,最是多情,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