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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秒,弟弟開口道:“算我一個。受害人主動上門了,說明我們也許到底還是跟兇手脫不開關(guān)系?!?/br> 弟弟同意了,那哥哥反而一陣搖頭:“你們愛去就去,我要留在這兒睡覺。管他怎么樣,反正那殺手也殺不到我頭上來。” 既然幾人都下了決定,便立即由那弟弟出面,從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幾個便士,用它們打發(fā)走了安妮。她前腳一走,幾個進化者后腳就跟上了——或許是安妮一路罵罵咧咧的聲音引來了注意,不少人從門縫里、窗戶后打量了她幾眼,便又縮了回去。 十九世紀的倫敦夜晚,盡管已經(jīng)有了煤氣路燈,卻仍然被濕冷冷的昏暗nongnong地籠著。這兒是聚集了無數(shù)移民的貧民區(qū),所以連路燈也不多;它們?yōu)⑾碌奈⑷觞S光,僅僅只是遠方夜色里的一點調(diào)子,像是一滴水彩滴進了黑沉沉的河水里,照不亮多遠就消失了。 安妮一邊吸著劣質(zhì)香煙,一邊晃晃悠悠地走在小巷里,每當(dāng)有人與她擦身而過,她都要停下來,啞笑著招呼一聲。然而今晚不巧,偏偏飄下了雨絲,天上墜著沉沉的烏云。巷子里的人更少了,好半天也看不見一個行人。由于人煙稀疏,林三酒幾人不得不遠遠地吊在后頭,免得被安妮聽見腳步聲。 游戲里的黑夜,顯然比白天長得多。安妮單調(diào)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她投下的長長影子,如同醉鬼一般游蕩在街巷里,始終沒有找到客人——根據(jù)那年輕人的資料,她今年已經(jīng)四十七歲了,即使借著昏暗的黑夜,也很難騙住那些尋歡客們的眼睛。 走了半天,什么也沒發(fā)生,那個弟弟不由有些心浮氣躁。 “也許她不是今天死的,”當(dāng)安妮拐入前方的墻角后時,他悄聲說道,“咱們總不能天天晚上跟著——” 他話沒說完,猛然只聽一聲女人的尖叫,長長地撕破了夜空。三個人都是一驚,拔步就追了上去,林三酒更是第一個沖在了前頭;然而她才一拐進那條巷子里,只聽“啪”地一聲,這條路上僅存的一盞煤氣路燈突然一下滅了,碎片清晰地灑落了一地——黑暗迅速遮住了這條小巷,幾人都不由停下了步子。 一聲尖叫仍舊隱隱地回蕩著,小巷里卻已經(jīng)空空如也——幾輛馬車停在路邊,幾扇破舊的門閉得緊緊的,看了一圈,哪兒也不像有人活動的樣子。 “她人呢?”年輕人一邊喘息,一邊問道。 “分頭找找!”那弟弟吩咐了一聲,忙大步?jīng)_向了小巷的另一頭,他的腳步踩著積水,嘩啦嘩啦地在夜里聽起來格外響亮。 這條小巷還連接著幾條岔路,如果安妮在遇襲以后,被人拽進了更幽深黑暗的小路里,也不是沒有可能——林三酒和年輕人各自散開,她順著一條岔路往里走,一邊走,一邊叫了幾聲“安妮”,卻始終沒有聽見半點回應(yīng)。 逼仄幽暗的小巷里,連最后一點天光都被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外頭。林三酒聽著自己的聲音慢慢消失在空氣里,摸索著身邊滑膩膩、仿佛生滿了青苔的墻壁——前方道路越來越窄,還堆著許多雜物;她猶疑地在黑暗中停下了腳,想了想,決定先退回到剛才的小巷子里去。 一轉(zhuǎn)身,她的呼吸就停了。 一個黑黢黢的人影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此時正立在她的身后,粗重的喘息聲在黑暗中噴出了一陣陣白汽。 林三酒悚然一驚,猛地后退一步,正要先發(fā)制人時,只聽對方忽然顫聲道:“別害怕!是我?!?/br> 林三酒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竟是那年輕人。 她仍然緊繃著肌rou,低低地問道:“……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我……我有件東西想給你看?!蹦悄贻p人聽起來有些發(fā)慌的樣子,“我不想在外面說。” “你現(xiàn)在馬上退出去,”林三酒一字一字地說道,“有什么東西出去以后再給我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br> “你這樣跟我說話是什么意思?”那年輕人也隱隱有些動怒,只是忍了忍,他到底還是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女人!你也不想想,在這個游戲里,你能信任的就只有我了!” 林三酒微微一皺眉,快步跟了上去。二人在岔路口停了下來,她隔開了幾步距離,謹慎地低聲問道:“你是什么意思?又要給我看什么?” 小巷因為連著后面的一條馬路,比岔路里多了一些微光,她總算是能瞧清那年輕人的模樣了。后者一雙丹鳳眼在生氣時,仿佛吊得更高了,嘴角緊緊抿著——他的目光一落到小巷里,怒氣頓時消融了,深深地打了個寒顫;往后退了一步,他退回了陰影里,隨即一聲不吭地從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銅板,邊緣微微地凹了一些,仿佛被什么撞過似的。 林三酒仔細看了一眼那枚銅板,頓時有些迷惑:“一便士?給我看這個干嘛?” 年輕人攥緊了那枚銅板,喉嚨里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口水。猶豫了幾秒,他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偵探里,不是常常有那種橋段嗎……就是一起去找兇手,最后發(fā)現(xiàn)兇手卻是身邊人之一的橋段……” 林三酒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移過目光。 “這、這是我在路燈碎片里找到的?!蹦悄贻p人壓低了聲音,望著她的眼神幾乎帶了幾分懇切:“……我懷疑,就是這個小銅板打破了路燈。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離開之前,那個弟弟找出幾個便士給了安妮?我、我覺得……” 林三酒突然沖他一擺手,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猛地朝他背后揚聲說道:“你回來了?找到人了嗎?” 那年輕人一驚,差點咬了舌頭,慌忙將銅板揣進了褲袋里——他只覺自己肩膀上一黑,戰(zhàn)戰(zhàn)兢兢轉(zhuǎn)過頭去,正好對上了弟弟那一張土豆般不規(guī)則的臉,和一雙圓溜溜、直瞪瞪的黑眼睛。 “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弟弟應(yīng)了一聲,神情與之前沒有什么區(qū)別。他直直地盯著年輕人看了一會兒,“……你們在說什么呢?” “只是在討論開膛手杰克,”林三酒盡量鎮(zhèn)定地笑了笑。 “不過是一個殺了幾個人的家伙而已,”弟弟也跟著笑了一下,“真搞不懂他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名聲?!?/br> 那年輕人嘴唇顫了顫,什么也沒說出口。 幾人忽然陷入了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里。 “既然找不到那女的,我們就回去吧,”還是弟弟先說話了。他撓了撓自己的下巴,帶著他那種直愣愣的神情,頭一個走向了他們來的方向——林三酒與那年輕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落后了幾步,慢慢地跟了出去。 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