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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他能回答個“好”。但是冬林佯裝看不見,他錯開目光,有點(diǎn)黯然。“不帶我走也沒事?!标惒萦昱闹a面,露出笑容,“冬叔要好好進(jìn)食,好好洗澡,好好過日子。不要去別處偶爾去別處?!彼f著擦了擦眼睛,更小聲說,“你若是我爹就好了?!?/br>“我怎么能當(dāng)你爹?!倍譄o措地捏了捏拳,“你爹呢?!?/br>“沒見過?!辈萦瓯馃?,送進(jìn)水里,“只有我娘見過。你也有孩子,你孩子的娘呢?”“死了?!倍终f。草雨看著燈漂遠(yuǎn),揪著衣角,突然怯生生地說:“你找回女兒,你就要和她走嗎?”冬林沉默半晌,忽地抬手揉了草雨的腦袋。他也盯著河燈,頹唐地應(yīng)一聲:“啊。也許?!?/br>草雨點(diǎn)點(diǎn)頭,一大一小皆安靜下去。冬林幾次張口,都沒作聲。他聽見草雨細(xì)小的哭聲,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坦然地回答。他覺得這一刻心如刀絞,連帶著眼睛發(fā)澀,可是他只是拍著草雨的后腦,算作一點(diǎn)安撫。人與人就是這點(diǎn)不好,只要朝夕相處,便會生出掛念。這掛念既暖回愁腸,也危險至極。冬林覺察到這樣的情緒正在蔓延,于是他決意和草雨告別。他永遠(yuǎn)無法代替別人成為陳草雨的爹,陳草雨也不能抹去他的過往成為他的女兒。他或許可以繼續(xù)望著她,但這其中不再需要情感,這是他一個人留下的責(zé)任。草雨只需要好好長大,不再受苦受難,他便在這場短暫的忘年交中盡了心意。“過了年我就走了。”冬林收回手,對草雨說,“我要繼續(xù)去找女兒?!?/br>草雨望著他,哭得鼻尖紅通。她諾諾地說:“你不可以帶上我嗎?”“我不可以?!倍终f,“我不可以?!?/br>草雨怔怔地掉眼淚,她說:“我吃的很少,不要新衣裳,不會欺負(fù)她你真的不可以帶上我嗎?”冬林喉間堵塞,他殘忍地說:“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女兒?!?/br>草雨說:“我也想做你的女兒?!?/br>冬林險些哽咽出聲,他埋頭說:“啊?!?/br>我也想做你的女兒。冬林胸腔中的沉郁仿佛在這一句話中頓時消散,它帶給他的溫暖超乎尋常。他用了許多年奔跑在漫無目的的旅途中,就是為了尋找回這句話。此刻他得到了,卻不是他最初想到的任何一種。他紅著眼說:“若是有人欺負(fù)你,你就喊我。我能飛天遁地,我會趕回來打他。你聽見了嗎?我不是你爹,但我不能讓人欺負(fù)你。”冬林背她回家,一路上草雨都很乖。她不哭鬧也不再乞求,在落地時,她牽著冬林的衣角。“我喊你?!辈萦昵笞C地問,“你就會來嗎?”“你喊我?!倍峙隽怂≈?,說,“我就來?!?/br>草雨松開手,在雪中輕輕地喊:“冬叔?!?/br>冬林蹲下身,承諾道:“我說話算話?!?/br>第22章冬林(下)冬林本意隱身,卻沒料得自己真的要走一趟。他從花娣的梳妝匣中找到了賬簿,上邊細(xì)細(xì)地勾著贖身價。他決意跑最后一趟。東海之濱時現(xiàn)蛟龍,據(jù)聞是山間含寶的征兆。這世間珍寶,沒有冬林不敢盜的,但這最后一次,他不想用偷。于是他打點(diǎn)行囊,趕往東海。在臨走之前,他又一次堵住了陳仁。“錢不到手我便不會走?!倍謮郝曊f,“我還在盯著你,你要小心?!?/br>陳仁慌不迭地點(diǎn)頭,冬林又踹他一腳。“叫你女人也留心?!倍终f,“她若是行為舉止惹我不快,我隨時會扒了她的皮?!?/br>陳仁至今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自己同周氏的私房夜話他也知曉,平日自己只要對人打罵,便會被他拖在巷角一頓毒打。次數(shù)多了,陳仁也不敢再造次,如今歸家與人說話都是低聲細(xì)語。冬林翻墻遁影,消失不見。陳仁從地上爬起來,揉著后腰嘶聲低罵了幾句。他跌跌撞撞地入了家門,周氏一見他傷,便驚聲說:“他又來了?”“閉嘴!”陳仁搡她一把,“給老子上些藥來。這龜孫子他媽的不要讓我弄清楚他是誰?!?/br>周氏拿藥的空隙東張西望,小聲說:“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不能就讓人這么盯著吧!你倒是想想辦法呀!”“他神出鬼沒”陳仁按著傷,又不敢繼續(xù)說,疑神疑鬼地到處瞟,“錢錢錢,你倒是給我錢!拿錢趁早打發(fā)走不就完了!”“公爹的棺材本都叫你掏空了,上哪兒弄錢!你若是不賭,便沒這回事!如今倒拉著一家老小受罪,我嫁與你吃苦受難,難道還要給你墊命不成!”周氏擲了藥瓶,“沒的錢!想要?除非賣了草雨!”她話音未落,陳仁便將她一腳跺去桌邊,喝道:“你嚷什么?怕人不知道嗎!”周氏撞著桌子,掩面哭泣,不依不饒地跺腳,喊道:“那怎么辦?連說也不叫人說了嗎!我們自家的孩子,怎么打發(fā)難道不是自家的事情,何叫一個外人管著!你不賣她,你還賣我嗎?陳二,你若敢打我的主意,我便跟你拼命!這日子還如何過!”陳仁內(nèi)火中燒,被她散發(fā)跌足地潑婦樣吵得心煩意亂,拽起人便想扇耳光。周氏哭天搶地地喊:“你打?你還敢打!”陳仁惺惺作態(tài),松開手,拉了拉衣衫,說:“去,叫爹回來?!彼吡藥撞?,側(cè)耳靜聽,沒見動靜,又走回去,一巴掌扇得周氏扶桌,卻相安無事。陳仁眼珠子亂瞟,嘴里輕輕念著:“你再嚷,再嚷我打死你!”屋頂靜靜,沒如往日一樣飛下石頭。陳仁猛地一拍腿,大罵道:“這混賬竟然唬我!”周氏捂著臉,說:“人人不在?!?/br>陳仁快步拽開門,推搡周氏,催道:“快快快!良機(jī)難得!快叫爹回來,省的日后他再來,便來不及了!”幾日后草雨一骨碌爬起身,從柴房的縫隙中窺探,見陳家四人聚集內(nèi)室,商討著什么。她被關(guān)在柴房一夜,現(xiàn)下又冷又餓,察覺出一些不好。不多時,陳老頭就掀簾出來。他擱了一盆湯水在柴房門口,草雨膝行到洞口,偷窺他的神情。“吃?!标惱项^搓了幾把雪,說,“下一頓還輪不到你?!?/br>草雨扒在縫隙,看著他。陳老頭敲了敲木板,蹲近些身。“你是不是同外人講過什么?”草雨搖頭。陳老頭勉強(qiáng)露了個笑,道:“討打嗎?你不開口,那錢為仕因何起疑?你那些傷藥,難道不是他給擦的?乖孫兒。在家住著白吃白喝,我們沒趁你娘落你的時候把你打死喂狗,你就該存點(diǎn)感激之心?!彼讲萦甑母觳?,掂量著rou,說,“不知感恩的蠢東西?!?/br>草雨掙著胳膊,老頭陡然收緊手指,拽著她細(xì)瘦的胳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