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
看著青年的眼眸,在他的瞳眸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沒有差錯阿──漆黑的發(fā)絲,漆黑的眼眸,完美的隱藏好了額間血紅的烙印和發(fā)中長角,自己此刻明明是一個完美的人類模樣。他不由長笑起來,眼中的殺氣卻早就到了忍耐的邊緣,昭示著主人隨時可能大開殺戒,那人低笑著說:“你在說什麼,你再看清楚些,看仔細(xì)些,我怎麼不是你父親了?”花記年癡癡看著他,低聲笑著:“我知道的,從今天開始,你已經(jīng)不是我的父親了?!?/br>那人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慢慢浮上了紅蓮一般的血色,下頜微抬著,薄唇緊抿,拽著青年衣領(lǐng)的手用力的幾乎要把青年整個人拎起來。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很久,那人才用力甩開青年。花記年強作鎮(zhèn)定的站直身子,一點一點整理著衣服凌亂的皺褶,緩緩才重復(fù)了一遍:“你不是我的父親……”第四十章40,那人大笑起來,伸手大力的幫他撫平皺褶,幾乎讓人沈重的力氣,短暫的沈默帶來的是窒息般的憤怒和殺氣。濕透了的衣服沈甸甸的貼在身上,那人撫到最後一下的時候,甚至順手把青年被冷雨淋的濕漉漉的發(fā)絲擼到他胸前?;ㄓ浤晗氡荛_,卻被這恐怖的壓力壓制的一動不能動,只能微微側(cè)過臉去,咬牙承受那人像擺弄玩具一樣極有耐心的為他整理儀容。他甚至用稱的上用溫柔和緩的語氣,輕聲問他:“你剛才不是還叫我父親嗎?”說著,那人微微將臉湊近,在大雨中分外炙熱的吐息噴到青年快要凍僵的臉頰上。那人的面孔近距離看上去英俊的幾乎令人窒息,他柔聲質(zhì)問道:“你怎麼說的出這樣無情的話?我對你不夠好嗎,你自己再想想,我是怎麼困在地宮里的,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記年,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耗費了二十年精力栽培的兒子……”花記年哪曾聽過他這樣溫柔款款的好言好語,哪里曾看過他這般推心置腹。但背叛和割愛,一旦開始,就不可能停止。他此刻原本就崩潰了的神智越發(fā)的混亂不堪,頭痛難忍,心里只著急的要做好這一件事情,把他原本一次一次被吊起的希望殘忍徹底的斬斷,逃離這潑天大雨,逃離他最迷戀和眷戀的桎梏。“我做不到……”花記年哽咽道:“我既然知道了你不是我父親,我就永遠(yuǎn)也不能裝作不知道,我不能強迫自己留在你身邊,我不能騙你,更不能騙我,我不能,我更不敢……我怕?!彼騺砭褪莻€矛盾的人,他軟弱他頑固,他自卑他自傲,他多情更絕情──他對自己尤其絕情,慧劍斬情絲,劍出淚凝血。他這樣說著,語調(diào)陡然一轉(zhuǎn),強迫自己說出尖酸刻薄的話來:“是的,你成就了我生命里的前二十年,但你無法左右我一輩子──”那人溫柔的笑意就這樣僵硬在唇邊,他只聽到“我怕”這二字,於是沒有阻止青年掙脫自己殘存暖意的懷抱,退回冷雨之中,用一種不急不徐的語氣輕笑起來:“你怕?怕什麼……別人都怕我,我只以為你是不同的。我第一次看見你,狠狠的掐著你的脖子,你也沒有害怕過,氣都喘不過來了還朝著我罵個不停,就像是……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可憐小獸,你一會對我黏的要死,一會又不給我好臉色看。別人都是怕我的,只有你和他們有些不同?!?/br>那人說著說著,語調(diào)已經(jīng)漸漸冷下去。記憶深處最不愿想起的往事在頃刻之間浮起。他始齔之年,總有些表兄弟在旁邊扔石頭砸他,口里大聲罵著:“將來克父克母親,現(xiàn)在早死早干凈?!彼仡^看去,所有的景色都蒙了一層血色。再後來,就是跪在大廳上,他父親指著他鼻子罵:“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你的兄弟!你小小年紀(jì)就如此歹毒,將來一言逆耳你是不是連要連你爹娘也殺!”他母親在旁邊撫著頭勸他:“你父親說的對。這世上妻妾靠不住,朝三幕四的女子多了,朋友靠不住,口蜜服劍的人也多了,下屬靠不住,陽奉陰違的人更多了……可惟有這血緣,生來就刻在骨子里,山崩水?dāng)嘣屏鞑粍?,誰能斬斷的了?”那人回憶著,臉色也陰晴不定的變幻著,看著大雨中顫抖著的花記年,低聲緩緩道:“我從前,最恨別人叫我魔頭,我總覺的,我是個人,再如何心狠手辣,都會有些悲喜之別。不懼怕我的,真心對我的,自我母親走後,這世上再也沒有了。我母親跟我說過,這世上唯一斬不斷的就是血緣,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這些年,往往壓抑著自己的脾氣,盡心盡力的教你,就是想自己教導(dǎo)出一個真正的親人,永遠(yuǎn)不會懼怕我,永遠(yuǎn)不會背棄我,那麼,我這些僅剩的感情,也可以無所顧忌的為他展露?!?/br>那人看著花記年愣住的樣子,森然笑道:“我八歲那年,被表兄弟辱罵,我後來便殺了他們,把尸首扔在後山豹園里。因為這件事,我父親與我大吵一架,我罵他不是我父親,一言不合,我父親大罵我心腸歹毒,就把親手我推進腳下這座地宮里,用石磚封死了入口,是我母親一點一點的獨自用手扒開石磚救了我,後來他又把我推進去很多次,都是我母親救我出來,我從此便發(fā)誓,誰欺負(fù)了我母親,我是一定要報仇的?!彼f到這里,沒有注意到青年越發(fā)的慘白了臉,而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在地宮里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我父親,為什麼要把我推進去,既然血緣最為牢固,他為何要傷害我?於是我母親就這樣告訴我:‘你父親是在生氣啊,無論哪個父母,如果自己的子女不認(rèn)他們,都會氣的?!?/br>花記年似乎終於明白了他想說什麼,正要開口,就見那人將一根手指放在他唇上,於是只好閉嘴。那人悠然道:“我那時只以為我母親是在全然胡說,後來才明白。原來是真的會生氣的,我此刻的心情……真想讓你知道,我渴望用一千萬種法子殺了你……”他說著,看著花記年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突然低聲呢喃道:“可只要存在一種可能能讓你不再害怕我現(xiàn)在的身份,重新叫我一聲父親,把一切事實都當(dāng)作不存在,就像原來那樣對我,我就不忍這樣輕率的結(jié)束你的生命?!?/br>“簡直就像一顆你養(yǎng)了二十年的桃樹,你年年看著它開花結(jié)果,直到它成為你生命里唯一的樂趣時,突然來了個人,告訴你,這棵樹不屬於你了,別人明天就會移走……你一定也會像我此時這樣,想把這棵樹在屬於你的最後一個夜晚劈成柴禾,可是,一旦第二天那人告訴你,我們不跟你搶這棵樹了,它重新屬於你──可你再看不到它綻放花朵了,它已經(jīng)枯死在你的手中,這一刻,你又該如何自處呢?!?/br>花記年聽到他這樣如水般蠱惑人心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