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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給楚湫看:“這只貓鬼當初是用藍玉做的……很漂亮吧。方才人多,有些許踩壞了?!?/br>動物之魂封于玉中,是為煉鬼。玉在魂在,玉毀魂消。這玉明顯是碎了后,又被很多人踩過了。楚湫只看了那一閃閃發(fā)光的東西一下,就撇開了眼。昨天那還是一團白色的生命,軟軟地露出肚皮曬太陽。掙扎了幾下,楚湫忍不住開口:“子……子談公子,云康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吧……他對于那只貓鬼……”他只是把它當做一個玩意兒而已。你看他在貓鬼的玉碎了后,還踩了那么多腳。他只是受不了有人敢動自己的東西,才那么生氣吧。楚湫其實還想說很多,很多,但是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子談?chuàng)u了搖頭:“總而言之,幫云康尋回貓鬼的是我,如今出了事,責任在我。”這究竟是什么邏輯,簡直是拼命把罪往身上攬。子談抬頭看看天:“天色不早,楚公子還是盡早回去安歇?!彼Z氣還是誠懇而真摯的。楚湫無法,只好回身離開,出門的時候,他往回望了一眼子談,后者正往里走。楚湫咬了咬唇。他感到難過。07子談身為三門之首青閣的嫡系繼承人,年紀卻不是很大。他的父親三十出頭才得了這個兒子,因此如今也不過十四歲,比云家楚家的幺子都要來的小。身份自然是無上的尊貴,而且天賦異稟,才華驚人。說是一干子弟中的翹楚,是一點也不為過。但是子談好像一點也沒有鄴都人的驕傲脾性。他簡直像個異類一樣,脾氣好的不得了,對所有人都盡心盡力,任勞任怨。上了年紀的長輩也許是很喜歡這種孩子的,優(yōu)秀,又聽話懂事。然而這是個憑力量與門第說話的世界。強者與貴者理所應當站在云端睥睨螻蟻,若是他們俯下身去施舍,就是自降身份。于是子談的好脾氣,就成了窩囊。眾子弟們?nèi)ズ妥诱劥蚵曊泻?,就能輕輕松松撂下一身擔子,久而久之,真是有點騎到子談頭上去的意思。相比之下,楚家四公子,楚慕楚璟鈺,就顯得十分耀眼。楚慕是楚成臨嫡子,根骨也是奇佳,他得像她母親,囂張華麗的好看,人也一樣的高傲無比,在一干子弟里,向來是一呼百應,比子談遠遠更像個領導者。真是滑稽,子談勤勤懇懇的做著替大家擦屁股的老好人,卻并不得人緣,他也仿佛一點不委屈。楚湫照常過著日子,但是這樣看下來,他覺得很難過。很難過。他到如今心里模模糊糊有兩個想法,一是,子談是個很好的人。二是,這座玉然山,仿佛也并不比外面有多好過。貓鬼的事情還是無疾而終。這倒不是子談的原因。約莫一周后,子談特地找云康談了談。云康正在和同門兄弟云庚斗寶——那是個瘦的像麻桿的少年。云康嗯嗯兩聲,手從袖子里又摸出兩塊光華熠熠的寶石押到桌上:“禹章?……有事么?”“呈業(yè),正好這兩天我下山,你那只貓鬼,我想可以……”“好了!”云康忽而一拍手,興高采烈地喊起來,“我勝了!”云庚在桌對面有些氣惱地辯道:“你莫要睜眼說瞎話了!”兄弟兩個唇槍舌戰(zhàn)幾個來回,云康才察覺什么似的,回頭道:“啊,禹章,你說什么?貓鬼么,嗨,我都不太記得了?!?/br>子談道:“你托了我……要給個交代……”云康哈哈笑著拍了拍子談的肩:“不過只貓鬼,怎么好意思麻煩你!我說的都是氣話,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云庚也笑起來:“到底是禹章……”到底是禹章,什么事都當真。子談有些茫然的站了會,才慢慢地說:“好的?!?/br>他好像一直是這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永遠也不會改變。與此同時,楚湫陰差陽錯地有了一次和子談相處的機會。日子一天涼比一天,不知不覺里,已將近十月初一。寒衣節(jié)。寒衣祭祖不可少,但三門本家子弟身處玉然,鄴都千里迢迢,難以一返。于是前代的三門家主選了玉然山腳一處坐南朝北,風水極佳之地,立了所宗祠。每年寒衣節(jié),選派嫡長子下山祭拜。但是這一代的子輩們實在是很有意思。楚成臨嫡子是第四子,前三位都是庶出。而云家家主云若望只一嫡女云暮玉,養(yǎng)在深閨足不出戶。他的孿生兄弟云若聞倒是有兩個兒子,喚作云庚云呈林,云康云呈業(yè)。這樣算下來,真正嫡長子,只子談一人。于是下山祭祖的擔子便也落在他一人肩頭。臨行前子談跪坐在大長老門前,聽授指教。只聽得厚重的木門后傳出蒼老的,沉沉的聲音:“一切從簡。”“是。”子談垂首應聲。于是他便孤身一人前往。按照禮法,子談下山前,三門子弟需著素衣恭送。山門前密密地站滿了人,為首的即是楚慕,他高昂著頭,眉眼之間依舊滿溢著傲氣,只是臉色有晦暗。子談對著眾人深深彎下腰去,行了一禮,眾人也躬身,回以一禮。子談抬身,正打算沿山路往下走去。只聽得后面?zhèn)鱽砩硢〉囊宦?“且慢?!?/br>子談聞聲轉(zhuǎn)頭,眾弟子中間已經(jīng)讓開一條道來,只見離老搖搖擺擺地走出來,醉醺醺的,滿身酒氣。子談微微躬身:“前輩,有何指教。”“無甚指教?!彪x老眼睛虛虛抬起一條縫?!白诱勑∽樱项^我現(xiàn)在并沒有酒喝了,你去替我買來?!?/br>眾子弟一片嘩然。楚慕擰起眉頭,站出來說道:“前輩,此番是我鄴都三門祭拜先祖,豈能隨便與人買酒喝,這實在是不成體統(tǒng)?!?/br>離老眼睛半闔覷他一眼,搖搖擺擺從腰上拿下酒壺,哼了一聲:“你們祭祖成,我買酒不成?”言罷,將酒壺往人群里一扔:“著!”只聽“啊呀”一聲,便見一個少年捧著酒壺跌跌撞撞捂著頭走了出來。原來是那個楚家見不得人的小兒子。離老拉過楚湫,把他往子談那邊一推:“就你了,小子,你跟著他,替我買酒,如何?”楚湫看看莫老,又看看子談,抱緊酒壺,忙道:“遵命,遵命?!?/br>離老看了反倒笑了,伸手彈了彈酒壺:“小子,他去祭拜祖宗,你也算是一個,酒就是老頭我的祖宗,你可千萬不能怠慢了?!?/br>08子談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頭發(fā)整齊地歸攏到腦后,用一根發(fā)帶仔仔細細束起來。雙手端正地捧著祭祀的用品——外面用月白的絲綢包裹著,上面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