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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這樣做。在出租車后座回頭望,車開的很遠了,他仍立在原處。不用看便能想象此刻陸子由臉上表情,一定與我被羅迅丟在林中時一模一樣。陸子由今年二十四,比我還年輕兩歲,說起來是件好事。羅爺?shù)淖蟀蛴冶郏⒖t灑,年少有為??删褪遣盍诉@兩年,我和他見面時,成了一個被扔在雪地里、爬也要爬回羅迅身邊的瘸子。他一直照料我,見過我最狼狽時刻,我不明白他為何喜歡我,只記得他曾問我,如果早一些…早一些遇見,是否結(jié)局會不同。明明世上沒有如果這回事,我還是騙他說:“會不一樣的。”我不應(yīng)當(dāng)回答這問題,更不應(yīng)當(dāng)騙他又利用他,因愛一個人多辛苦,我最清楚。偏偏我先認(rèn)識了羅迅,偏偏我太在乎羅迅,偏偏羅迅在我生命里打了一個結(jié),除了他自己,誰也解不開。從裝作被羅迅的某個小情人刺傷那刻起,我就明白,要與羅迅在一起,我做不了一個好人。我不后悔。羅迅與尤如都在Vegas的賭場里,打草驚蛇是沒必要的,我隔著玻璃墻,悄悄觀察他們。羅迅背對我,我換幾個角度都看不到他正臉,尤如倒一清二楚擺在前面。他和照片上沒甚區(qū)別,清冽純真的少年,一個單薄側(cè)臉都動人。專注盯著手中的牌時,臉上一點表情也無,像個機器人,唯有轉(zhuǎn)頭望向羅迅,黑漆漆眼中便亮起十萬分的信賴。那種神態(tài),像把羅迅當(dāng)成不會倒塌的天來倚靠。仔細(xì)想一想,他與很久之前的我略微相似。同樣沒有父母照料,同樣的惶然不知所措,同樣被羅迅圈養(yǎng)起來。不同只在尤如遇到的,是三十一歲、已經(jīng)成為成熟男人的羅迅。到今天,羅迅的幼稚真心與暴虐脾性都被磨光,我慢慢教會了他怎樣對人好,好叫他有了今日陪尤如慢慢耗下去的耐心,而不心所欲將尤如脊梁骨打斷,重新接成他希望的樣子。而我呢,我沒有趕上好時候。這時候尤如玩完一局,大約是輸了,撅著嘴站起來往別處走。羅迅跟上去,伸手摟他的腰,帶著溫和寵溺的笑,低頭哄他開心。這刻我終于看到羅迅正臉,羅迅卻用曾注視我的灼人目光,注視著別人。我眼前一黑,幾乎腿軟摔在地上。毫無疑問了,羅迅真的愛他。或許這感情沒有當(dāng)年對我的年少輕狂那么熱烈,又或許他只是像以前一樣從別人身上找我的影子,可無論如何,現(xiàn)在被他用這眼神注視的,的的確確、真真切切是尤如。我摸索著兩手按在玻璃墻上,勉強沒倒下去。深深吸幾口氣,眼前黑色逐漸褪去,發(fā)狂跳動的心臟也平息了。頭抵在冰冷玻璃上,接著往里面望,看到他們兩個靠在一起玩俄羅斯輪盤的背影。多幸福一對人,可我偏不要祝福他們。憑什么羅迅的壞都給了我,好卻分給別人。憑什么尤如在最好的時候認(rèn)識了羅迅,什么心思都不必花也能得到他的溫柔。尤如他憑什么。少年懵懂我也有過,信任依賴我也有過,他有的我都有過,是羅迅對這些棄之如敝屣,是羅迅硬逼我丟了這些、做一條狗。羅迅憑什么招惹過我,還若無其事去招惹別人。教我如何再忍,如何能甘心認(rèn)命,放手祝他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我絕不。我靜靜的看他們站在一起,將這一幕刻在腦中??痰侥軌蛴郎煌螅D(zhuǎn)身一步步往外走,心中發(fā)誓道:不管什么手段,我一定拆散他們。我要叫尤如恨不能從未認(rèn)識羅迅,叫羅迅后悔愛過尤如。一步步走著,我滿心憤恨與不甘,一時把傷心都蓋了下去??勺吡瞬坏绞?,心頭忽而涌起極其沉重的酸楚。這份酸楚突如其來,根本不屬于我,我偏偏體會的一清二楚,連酸楚的原因都浮現(xiàn)腦中:他結(jié)婚了,好,好得很,我何必再等…我茫然的四下張望,可心頭酸楚又轉(zhuǎn)為疼痛,那感覺仿佛被火車當(dāng)頭撞上,整個人都四分五裂。我不由自主按住胸口,彎下腰不停喘氣。怎么回事,這是誰的感覺,為何傳到我這里?我疑惑萬分,卻疼的難以思考,只隱約想起以前也有相似經(jīng)驗。那時候,我弟弟還沒有被父親領(lǐng)走,我們兩個的感覺從來都是相通的…剛想到這里,那股疼痛猛然變輕了,換成了與我一樣的疑惑。我直起身,像受到某種指引,跌跌撞撞走出賭場大門。馬路對面,有一個人站在加長勞斯萊斯前面,同樣捂著胸口,抬頭向我看過來。隔著一條街,不知為何還能將他瞧得十分清楚,如同慢速播放的電影長鏡頭。那張與我一個模子刻出的艷麗面孔,皮膚極白,五官細(xì)致如畫,臉小而窄,黑沉沉的眼睛斜斜往上挑,嘴唇rou感十足,索吻似的微微嘟著。我震驚萬分,一動不能動,他也一樣——我能知道,因為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兩人份的震驚萬分,簡直有點可笑。我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于是那個人也笑。他一笑,就和我區(qū)別開來,整個人散發(fā)光芒,像團燃燒的太過劇烈以至刺眼的火,咄咄逼人。除了我弟弟,不會是別人。我靜候他穿過馬路,向我走來。他腰背挺得筆直,每一步都很穩(wěn),除了速度比常人要慢許多,看不出異常。但我看的出。我太明白這種走路姿勢:他不愿別人眼中的他,是一個可憐的瘸子。不知道他的腿為什么也不好,B市方家二少方戰(zhàn)之,有誰敢打斷他腿。等他走至我面前,我們相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