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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作了個揖,聲音清朗好聽,“唐突大小姐,改日定來賠罪?!?/br>白靈兮隔著奶媽子的手指,淚目婆娑地往外一瞧,就瞧見了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她一驚,立刻將頭縮了回去。待那二人走后,白靈兮才放心似地哭出了聲,低低地問:“嬤嬤,你去哪兒了?”奶媽子亦是自責(zé),“嬤嬤去后頭燒水去了,沒聽著院門那兒有動靜……”說著將瘦弱幼小的白靈兮又摟了回去,“哎喲,可憐嚇壞了大小姐?!?/br>“他……他們是誰啊……”白靈兮膽怯地往空蕩蕩的房外瞥了一眼。奶媽子答道:“那是林家的四爺和七爺?!?/br>林家在揚州是鼎盛之家,白靈兮自是耳聞,不過心想自家如何與林家有了交情?三日后,白靈兮得了一只梳妝鏡盒,里頭掛了琳瑯滿目的各色名貴首飾,那鏡面兒也與平日所用的銅鏡不同,明亮得光可鑒人,倒影仿佛真人,是件罕物。白靈兮心知這便是那人口中的“賠罪之物”了。白靈兮沒看幾眼,就讓人原封不動地送了回去,只道如此私授,若是讓旁人知曉,只怕壞了女兒家的聲譽。此后過了許久,白靈兮心細(xì)如塵,雖淡忘了誤闖,可卻猶記那一對眼睛。那對眼睛實在是生得好,兼濟(jì)風(fēng)韻神采,可謂十全十美,白靈兮一心只念著那一對眼睛,一時也就忘了那對眼睛長在一個男人身上,她一個女兒家如何能去想一個男人?而再見那雙眼睛,是在一年后的春日里。白靈兮獨自一人在園子里寫字,不想無緣故地有風(fēng)滑過,就將她的詩稿吹了個四散,她身旁沒個丫頭跟著,這時只好自個兒去撿,撿了許久正是焦頭爛額之際,一疊詩稿就遞到了她跟前,手指是修白的,指上的玉指環(huán)在發(fā)光,腰間的佩飾在發(fā)光,她一抬頭就瞧見了那雙眼睛也在瀲滟著光華,這人簡直帶了水墨畫的韻味。白靈兮從前一直以為,唯有看嘴,才能看出人在笑,可此時此刻,她單注視了那對眼睛,就能看出里頭蕩漾的笑意。白靈兮一驚,一把奪過那疊詩稿,起身不住地往后退。她認(rèn)出了他的眼睛,也認(rèn)出了他的人。眼前的人是個極漂亮的公子,太漂亮了,漂亮得白靈兮渾身不自在——衣裙有些舊了,發(fā)髻也亂了,她此刻忽地就成了不能見人之姿。而對面的人卻渾然不覺,他道:“都說大將不示人以璞,白大小姐的詩,在下不敢多看,撿了就還?!?/br>白靈兮想喊人過來,免得叫人瞧見她與外來的男子獨處,可攥著滿把的詩稿,她只是低著頭,咽喉被堵住了,是跳上來的心。“唐突了,在下這就走。”那人見白靈兮仿佛受了驚嚇,說完就真的走了。白靈兮聽那腳步聲遠(yuǎn)了,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望著花影叢叢,舒了口氣似地將詩稿摁在了心口上。入夜后,白靈兮將那疊詩稿整整齊齊地裝在了一只七彩的錦盒中,她托腮在燈盞之下看,她是沒有心腹知己的,祖父去世之后,她落寞地幾乎不大說話。可今日不同,她見奶媽子在鋪床,便難得開口問道:“嬤嬤,今日家中有客?”奶媽子沒回身,不過立刻答應(yīng)道:“是,林家大約是想結(jié)交老爺,近來時常登門拜訪?!?/br>白靈兮默默地記下了,連著幾日都往園子中去,她不敢往前堂走,至多只能走到園子,她覺著自個兒的形容有些見不得人,連帶著心思也見不得人。而白靈兮連著去了幾日,又日日都沒見著那人,可她不失落,許是她一直都不快樂,是以覺不出那一丁點失落的存在,滿園風(fēng)景似乎還存留了一分那人的風(fēng)姿,而有那一分也就夠了,白靈兮銘記了成千上萬句美妙婉轉(zhuǎn)的詩詞,足夠填補出剩下的九分。一月后,白靈兮已不奢求能再見那對眼睛那個人,她重歸了之前無欲無求的日子。而就在這日子的頭一天里,她往園子里去踢毽子,一下就撞見了白老爺正招待那人在亭子里用茶水點心。白靈兮抬眼就見那人吃完了一塊糕點,咽了下去。就是這一下,讓她生生地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他也會吃東西,他那么像一幅畫,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白靈兮臉上騰地就燒了起來,猛然明白過來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rou,哪里是畫?!而自己朝思暮想的,并非美人圖,而是美男子,這讓白靈兮羞憤欲死。白靈兮覺著糟蹋了念過的書,也辜負(fù)了祖父的栽培。她扔了毽子,逃也似地要跑。而這時白老爺瞧見了她,便出聲喊住了她:“靈兮——”白靈兮聽見了其父的呼喚,不敢不停,只好低頭轉(zhuǎn)了過去。白老爺對著她招手,道:“靈兮過來。”白靈兮當(dāng)頭一棒地僵住了,她很害怕,以為爹看出了她的心思,她出了一頭的冷汗,煞白了臉,無所適從地攥著手中的絹子不愿動步。白老爺和氣地又喊了一聲,“靈兮快過來?!?/br>白靈兮赴死一般地踩著碎步入了那亭中,站成了風(fēng)中弱柳。“賢侄,這便是靈兮了,這孩子平日最乖恬懂事,就是怕見人?!卑桌蠣斪Φ馈?/br>那人站了起來,環(huán)佩鳴響,在白靈兮心中宛如粉墨登場,她聽見他說,“見過白大小姐,在下林壁堂?!?/br>白靈兮也朝他屈膝福身還禮,可氣息一急,卻是張口無言。林壁堂似是還等著她開口,可她的心又往上躥著堵住了咽喉,叫她說不上來一句話。二人相對站在亭中,四周是一派春末風(fēng)光。林壁堂就在那春光的中央,在等著她。白靈兮失神地福著身體,急得六神無主。末了,林壁堂一笑,對白老爺說道:“世叔快來,大小姐這一禮太重,壁堂怕是受不起了?!?/br>白靈兮這才晃過神來,站直了身體放下了手,又羞又怕又驚。她頭一回失了禮數(shù),轉(zhuǎn)身就跑了出去,將林壁堂遠(yuǎn)遠(yuǎn)地留在了春日的亭子里。而后,白靈兮果然再也沒見著林壁堂。聽說林壁堂走商往殷都去了,此去過來許久才回了一趟揚州,而沒待幾日又北上去了關(guān)外戰(zhàn)地,如此一別數(shù)年。就在白靈兮以為與林壁堂此生都不復(fù)相見之時,林家?guī)е卉囮狌r紅的聘禮向白家提了親。白靈兮驚愕地在房中坐了大半日,而后又平靜了下去。她剛及笄不久,端莊地坐在了閨房里,嘴角抿起了一點很恍惚的笑意。林壁堂是她的一場大夢,如今夢醒依舊,她只有歡喜。番外三、呼月篇達(dá)日阿赤在最初的時候沒有名字,卑賤的奴隸之子能有命就是天神的慈悲,不可能會有名字。他自有記憶起,雙手雙腳就都被捆著,天空永遠(yuǎn)是陰暗的,風(fēng)沙永遠(yuǎn)是刺骨的,他如同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