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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可以同我講。”巴亥兒恍惚了神思,懇求著沙啞道:“我餓?!?/br>袁崢愣了一下,久安的面容簡直交疊在了這個夷族少年身上,他垂下眼簾片刻,又看回巴亥兒,沉下嗓音平和地說:“只要說實話,就有東西吃?!?/br>巴亥兒的身心已在昨日的酷刑里散成了一盤齏粉,此刻他用最后的一絲氣息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要吃東西,我餓?!?/br>袁崢側(cè)臉,沉聲吩咐道:“來人?!辈幌蹋陀惺绦l(wèi)拿著一只食盒走了過來,掀開了盒蓋,奉到了袁崢面前,盒內(nèi)皆是夷族飲食,那氣味甫一飄出,巴亥兒混沌的雙眼中便莫名地有了一絲生機。袁崢又托起了巴亥兒的下顆,免得他虛弱地垂下頭去,將他轉(zhuǎn)向食盒,接著問道“眼下可以說了,速布臺在哪兒?”巴亥兒勉強地睜著眼,雙眼都看直了,遲鈍地答道:“王,王都?!?/br>“他為何回去?”巴亥兒張了張嘴,吸了一口冷氣,可是又顫抖地合上了,只是怔愣地瞪著盒內(nèi)的食物。袁崢覺得他渾身都在顫抖,他此刻又貼近了一點巴亥兒,極近溫柔道:“說吧,說完就能活下去。在你們那兒,如果是橫死,此后的一世都會一樣橫死。”袁崢的聲音仿佛溫水包裹住了,“你舍得讓你的魂靈在此后的一世都受相同的折磨么?”巴亥兒受了信仰上的震懾,幾乎是驚恐地猛然閉上了眼睛。“若是一世橫死,那第七世便會墮入畜道。”袁崢輕笑了一聲,像是嘲諷又像是感懷,“高高在上的王族與受人奴役的牛羊,巴亥兒,你也知道哪一個好一些吧?”巴亥兒喉頭發(fā)緊發(fā)熱,兩顆碩大guntang的眼淚飛快地滾落而下。“巴亥兒,你的前生累積了多少世的功德,才換來這一世的榮華,你仔細想一想?!?/br>巴亥兒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慌亂的哀鳴,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分地亂動著。“守著那些話只會叫你不得好死,你多么年輕啊?!?/br>巴亥兒這次重重地哽咽了一聲,受不了似地發(fā)出了尖銳而短促的聲響。袁崢改用雙手托住了巴亥兒的臉龐,又貼近了一些,低聲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巴亥兒惶恐地緊閉著眼睛,卷翹的眼睫濕漉漉地戰(zhàn)栗著,嘴唇動了動,說了話。袁崢靜靜地聽著,眼中的精光幾度變更,最終隱入漠然。末了拍了拍巴亥兒的臉頰,輕聲嘆道:“好孩子?!?/br>巴亥兒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淚眼婆娑里看見了袁崢的雙眸,鷹阜似的一對眼睛,深不見底,仿佛草原上的傍晚,日月盡失,不見光明。巴亥兒覺得臉側(cè)的雙手一緊,接著空落落的帳內(nèi)就響起了一聲細微的“喀嚓”。袁崢面無表情地捧著巴亥兒的臉龐,而臉龐則怪異地扭向一側(cè),那是袁崢扭斷了他的脖子。袁崢回頭看向身邊的侍衛(wèi),“選個地方,要臨風受雨的地方,把他埋了……”他看了一眼侍衛(wèi)手中的食盒,“這個也跟他一塊兒埋了?!?/br>之后,袁崢用一條素白的錦帕擦拭著手心走了出去。速布臺一部就此潰敗了,紙包不住火,此事這下再也瞞不住地傳入了呼月涽的耳中。呼月涽的動靜與殷軍所想大相近庭,不但沒因此亂了陣腳,還有條不紊地繼續(xù)排兵布陣,硬是沒讓殷軍有可趁之機。而驟然空缺的西邊兒,呼月涽這回調(diào)出了手下第一大將達日阿赤前去把關(guān)。翌日,蟄伏許久的呼月涽帶兵夜襲了殷軍在前線的一支駐軍,權(quán)作垂出沙場。七月初九,靖孛之戰(zhàn)終于開打了。而中旬的光景,連云山林壁堂收著了久安從靖孛捎來的信。林壁堂反反復復地摸著信紙,可惜一個字都看不了,林壁堂自是不愿隨便找個人將信中所言白看了去,一連三天,林壁堂愁眉緊鎖地只是摜著那信發(fā)呆。云生倒是信得過,只可惜字認得不全。云生是五天前瘸著一條腿回到林壁堂身邊的,他跪地抱住林壁堂的腰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至于憋了小半月的話,是一句也不會說了。末了,才抽噎地仰頭嗚咽出了聲,“七爺……您的眼睛……”只半句,就又掌不住哭了。林壁堂伸手在他頭上輕輕拍了拍,溫和地對他說:“爺都沒哭,你哭什么?”云生嗚嗚咽咽地將腦袋埋進了林壁堂的腰間,似乎是再也不愿離開了。林壁堂將他扶起了身,云生這回大著膽子盯住了林壁堂的雙眼,只見原本含笑的一對眼眸此刻卻盛滿了淡薄愁意,便心中一痛,以為是自己護主不力,一時間恨死了自己。“傻孩子,下回再遇事,保命要緊,聽見沒有?”林壁堂的目光穿過了云生的臉頰,溫柔地看向了別處。云生帶著哭腔,尤為認真地答道:“七爺就是云生的命?!?/br>林壁堂的眼中染上了哀戚,只是喃喃道:“傻孩子?!苯又?,他慢慢地轉(zhuǎn)過了身,將雙手摸上了一旁的桌角,心想,我的命不在這兒,眼下在靖孛呢。188、只待君來靖孛大戰(zhàn)第七日,霍驍派兵分出了四路,一路出紛谷,二路出代郡,三路出托克托,四路出赫門。四路將領(lǐng)各率一萬椅兵出擊。那邊呼月涽亦是擺開架勢,大方迎戰(zhàn),親自出陣。廝殺之聲盈滿靖孛,一日后,殷軍兩路敗退,一路無功而返,只有一路打了勝仗。出師不利,殷軍上下都頗為窩火。戰(zhàn)后數(shù)日,夷軍一方讓使節(jié)送了封信給主帥霍驍,還是呼月涽的親筆,呼月涽對于中原的文法倒是通一點,字跡出乎意料地不錯,只是字句上有些疙瘩,不過大意就是,殷軍若是肯送來幾個美人示好,夷軍便讓殷軍歇上幾日再戰(zhàn)。話是閑話,不過羞辱之意溢于言表,霍驍看后,覺得呼月涽此人真是無聊透頂。那信紙有兩張,一張上是宇,一張上則是畫。畫上有一個大圈,圈中端正地點了三個墨點,似乎是眉目鼻子,嘴唇的地方是一弧彎彎的月牙,圈上涂了個圓圓的發(fā)髻,畫邊寫了一行字——美人如是。霍驍盯著那幼稚的人臉足看了半柱香,又覺得呼月涽此人品味非凡。肖聽雷與久安在兩旁也湊近了一看,久安忍不住盯著那畫,問了一句,“這是什么玩意兒?”而肖聽雷則是不可置信地搖頭,對這位敵軍主帥的畫藝實在是不敢恭維。“這……是人?”久安撓了撓腦袋,心存疑慮,小聲地嘀咕道:“還是猴兒?”霍驍略睨了久安一眼,將信紙信封遞給了他,讓他收起來。霍驍這邊倒是沒什么,可那邊霍驍身邊的幾名副將見了信已是群情激憤,恨不得cao刀再戰(zhàn),其中一人顧自走到案前,大筆一揮寫了封滿是國罵的回信,可惜在扔給來使之前被另幾人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