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西北一百里便是自摩崖，倘若能先取自摩崖，到時候靖孛地帶便能練成一片，殷軍便可圍了乾虛關(guān)?！?/br>
眾人聞言都茅塞頓開地直點頭。

可霍驍仍然眉頭緊縮，并不稱心，“只是……”

袁崢淡淡地接下去說道：“只是要進自摩崖，難?！?/br>
眾人略有唏噓地朝袁崢望了過去。

霍驍說話的時候一般沒人敢接，袁崢今日接了，也沒人覺得他后生可畏，只覺得他初生牛犢不怕虎，不夠謙遜。

霍驍忖度著說道：“難比登天啊?！?/br>
眾人見霍驍一點頭，便對袁崢的話很以為是起來，紛紛開始出謀劃策。

帳中再度人聲鼎沸，十幾二十個大男人，嚷嚷起來倒是很有山搖地動的架勢。這陣仗一并擺到了翌日清晨，眾人才偃旗息鼓地各回各處。

久安捧著一條新擰的巾帕送到了霍驍?shù)纳磉叄溃骸盎魩洸敛聊樍T?！?/br>
霍驍并不接，一手推開了，只看著還在原地并未離去的袁崢，“你可還有事？”

袁崢與霍驍，隔著一張碩大的羊皮卷子相對，“末將的卻有一事想求霍帥成全?！?/br>
霍驍沉吟著問道：“何事？”

袁崢繞著鋪滿地圖的桌子走到霍驍面前，單膝跪了下去，“末將自請出兵自摩崖?！?/br>
150、好奇之心

久安腦子一嗡，詫異地抬眼瞪向袁崢。他聽了這半宿，對自摩崖之險難已是心中有數(shù)，雖未曾親臨，卻也能想出一二，且光是這一而也足夠叫人心驚rou跳的了。如今袁崢說出這番話，哪怕在久安看來，都有欠考慮，很有急功近利之嫌。

久安胡思亂想地緊了緊拳頭，好在眼下人都走干凈了，否則袁崢可是要招惹非議。

帳中也一時寂寥。

霍驍垂眼看了一眼袁崢，卻淡聲道：“容后再議罷?！?/br>
久安小心翼翼地用眼角撩了一眼霍驍?shù)纳袂?，只見竟是一副少見的平和?/br>
“霍帥以為末將不妥？”袁崢沉聲問。

霍驍?shù)溃骸安??！?/br>
袁崢抬起頭，目光筆直，道：“既如此，末將心意已定，還請霍帥成全?！彼D了頓，“莫非，霍帥心中另有人選?！?/br>
霍驍俯下身，伸手將袁崢扶了起來，“出兵自摩崖，饒是兇險，縱是征戰(zhàn)多年的老將也未必可行?！彼暳嗽瑣?，“你還年輕，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袁崢也看著霍驍，冷靜道：“袁崢此舉，并非好勝出頭，而是……”

“如今乾虛關(guān)的戰(zhàn)局未定，說出兵自摩崖還為時尚早?！?/br>
袁崢仍舊說道：“萬事總是有備無患得好，自摩崖雖險，到底不是刀山火海，縱使無路可進，袁軍上下也能開出一條路來。”

霍驍微微地點了點頭，“你有這份心氣自是極好的?！?/br>
“末將方才那番話，可不止心氣如此?！?/br>
“本帥知道你不算心浮氣躁之輩，來日方長?！被趄斶€是那句話，“此事容后再議。”語畢，他便拍了拍袁崢的肩膀，闊步走了出去。

肖聽雷見狀，沖袁崢頷首作揖也跟了上去。

霍驍人高步闊，且似乎趕著回帥帳，不待久安起步便已然走了出去。久安瞟了一眼袁崢肅穆的神情，默默地也低頭抬腳要走。

“你以為我出兵自摩崖……”袁崢側(cè)目去看一旁的久安，“如何？”

久安僵住了身體與步子，黑眼珠不安地動了動，有意冷下語調(diào)，“末將如何會知曉?！?/br>
袁崢低低地發(fā)出聲音，“倘若我去，你該歡喜?！?/br>
久安雙眉微微一蹙，不解地微微朝袁崢側(cè)了臉。

袁崢扭頭沖他一抿嘴角，“我說不準，便死在那兒了呢。”

久安一瞪眼睛，呼吸一滯。

“嚇著了？”袁崢似乎有些好笑地問。

久安被問住了，答不上來，只好扭回了頭，做事要走。

“放心罷，我這樣的人，閻羅殿都不敢收我?！痹瑣樰p松地說道，似乎是安慰。

久安強行穩(wěn)了穩(wěn)神，板了臉，這次是一氣兒地走出了營帳。他心中微微有些亂，腳上自然也跟著有些亂，虧得定神及時，否則能撞到霍驍?shù)谋成先ァ?/br>
霍驍此刻邊走邊說，似乎正低低地吩咐著肖聽雷什么，久安在后頭跟著不敢多聽，他素來最不缺的便是自知之明，從不因為旁人抬舉他，便蹭鼻子上臉。

霍驍似乎早就意識到安久在身后，輕描淡寫地止了話，繼續(xù)走著也并不回頭，只是開頭道：“袁崢平日里同你們可好？”

久安慌慌張張地一抬頭，愣了愣躊躇地問道，“霍帥的意思是？”

霍驍頓了頓，稀松平常地問，“往日你們同屬紫禁衛(wèi)，且竟武同住一宮，袁崢與你們可好？”

久安這才明白過來，思來想去還是打算給袁崢個面子，“袁將軍為人……自是好的，與我等也算親睦?！?/br>
霍驍緊接著就道：“那日宴慶倒也瞧得出來?！?/br>
瞧得出來？瞧得出什么？！——久安一哆嗦，覺得霍驍這話含糊不清，也不知是實話還是諷刺。腦子忍不住飛快地轉(zhuǎn)，忍不住將那夜前后一細想，末了細想之下，則想得他心頭發(fā)顫，臉色發(fā)白。

而這時，霍驍又說話了，“聽聞趙將軍在世之時，對袁崢很是倚重，他又出身大族，與你們一處想來總有些孤標。”

久安一聽，強笑著答應(yīng)道：“萬事也逃不過霍帥的眼睛?！?/br>
霍驍口風不變，似乎壓根兒沒聽見他的奉承，“這倒也尋常。”

這話倒是包容得很，久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看來霍驍對袁崢確然有所不同。突然，久安想到初來連云山之時，霍帥最先見的人，也是袁崢。

正想著，霍驍已然快近帥帳了，他腳下不停，將手一揮，“你們也回去歇一歇罷，這一夜隨侍，也乏了。”

久安與肖聽雷果然停在了原地，對著霍驍一抱拳，“是?！?/br>
片刻后，久安抬頭望了一眼微動的帳門簾子，自言自語道：“霍帥這是趕著回去見……”

“呃咳咳！”

肖聽雷一串咳嗽打斷了久安的喃喃自語，久安頃刻恍然大悟地顰眉，連聲道：“肖副隨，我……我有口無心……我只是隨便說說?！?/br>
肖聽雷一臉責備地嘆了口氣，“連副隨，此事莫要再提了?！?/br>
久安不住點頭，“是是是，肖副隨見諒?！彼麘┣蟮溃扒心嬖V霍帥！”

肖聽雷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連副隨日后還望處處留神，霍帥并非嗜殺之輩，可倘若連副隨不知輕重，他日縱使有林公子求情，霍帥也是決不留情的?！?/br>
久安聽得心驚，惶惶然地點了點頭。點完頭之后，他腦中有一線不明一閃而過，久安期期艾艾道：“林公子說的……可是林壁堂？”

肖聽雷有些荒唐地看著他，“林公子與連副隨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