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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那花繁的不像話,把整個城都籠在里頭。天-安-門廣場換下的小盆菊一塊錢一盆一兩天就能被人搶光,游客遍地故宮聽著美女導(dǎo)游講慈禧。 他在故宮外頭和余聲的父親見了面。 四十來歲的男人戴著一雙眼鏡睿智溫和,問他最近工作怎么樣余聲每天都做什么。余曾和陸雅的性格南轅北轍卻都把女兒當心頭rou,梁敘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他們教出了這樣一個干凈善良的姑娘。 兩個人談完話余曾便去了余聲學(xué)校。 梁敘站在街道上看著那遠去的黑色汽車,想起自回到北京再也沒有梁兵的消息。譚家明前幾日剛和他道別要四海為家了,對于梁兵和他一樣再無知曉。 他抬眼去看頭頂?shù)奶?,白云蒼狗斗轉(zhuǎn)星移。 那會兒余聲已經(jīng)見到了余曾,面對父親她從不撒謊,提起梁敘眼里都有了光。余曾笑著聽完帶她去了北京的會館吃飯,包廂里那么一個餐桌就他們父女倆。 一頓飯吃了小半余曾接到電話去開會了。 余聲不樂意讓司機送她非要將剩下的菜吃完,她一個人坐在百名平米的包廂里頓覺難過。后來往出走的時候意外看到了張魏然的助理江司從隔壁出來,像是在送客陪同著當時樂隊比賽的其中一個評委。 瞬間有什么東西擊中了她的神經(jīng)。 余聲慢慢走去那扇門前然后推開進去,窗前站著的男人正端著紅酒輕輕搖著高腳杯垂眸看著樓下?;蛟S不知道來人是他,沒什么防備。 “送走了?”聲音清淡。 余聲沒有說話,半響男人回頭。張魏然的眼里閃過一絲詫異又很快恢復(fù)平靜,對她輕輕笑了笑問她怎么來這兒了。她的目光太犀利冷靜,張魏然面對這個聰明的姑娘無聲嘆氣。 “我什么都沒有做?!睆埼喝徽f,“那是他的真本事這點你該比我清楚?!?/br> 不過是薛岬找媒體透漏梁敘坐牢被他給壓下了,因著和薛天曾經(jīng)合作過對方給了面子??赡莻z兄弟不是好惹的主,攪不混一灘水誓不罷休。 “要感謝的不是我。”張魏然說,“是許鏡。” 再次提起這個名字,余聲有些恍惚。也就是那時她才知道這個女人以肚子里將要出世的孩子為由要求薛天將所有的新聞擺平,活了快半生才有的后人薛天感激涕零都來不及。 余聲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顫:“那她現(xiàn)在呢?” “母憑子貴?!睆埼喝徽f,“不過孩子留下了她走了?!?/br> 余聲好一會兒才將這個事兒消化掉,她抬頭去看面前這個意氣風(fēng)發(fā)卻又看著蒼老極了的男人。有那么一剎那像是瞧見了母親的影子,這人做這么多全部都是因為什么她知道。 空氣緩慢的流動在兩人中間。 余聲靜靜的將目光探去對面窗外的大廈里,沉默了好幾分鐘然后轉(zhuǎn)過身去。她走到門口處又停下了腳步,背對著里頭的男人輕輕開口。 “明天是我媽生日?!闭f完走了。 那或許是她難以再忘記的一個夜晚,所有事情洶涌而來又無聲褪去?;貙W(xué)校的公共汽車上她給梁敘打電話,問他吃了沒有在干嗎。 車窗將外頭的熱鬧隔了開去。 他們像以前一樣說了很久的話,直到月亮第N次從云霧里出來。余聲那些日子一直在學(xué)校準備答辯,畢業(yè)設(shè)計改了無數(shù)遍,文件夾里全是一改二改設(shè)計一改設(shè)計二改畢業(yè)一改畢業(yè)二改最終修改等亂七八糟的詞兒。 前兩天她去見了方楊,女生有些憔悴。 這個六月他們都在準備著畢業(yè),方楊已經(jīng)開始做好了二戰(zhàn)的準備,房子租去了大學(xué)街每天雷打不動的去圖書館。這才剛經(jīng)歷一場戰(zhàn)斗又要重新再次投入,余聲真怕這女生受不了累趴下了。 “痛苦是暫時的。”方楊回答她的勸慰,“現(xiàn)在除了往前走我無路可退?!?/br> 余聲看著這個女孩子的眼睛。 很久之后她在一個街道遇見了挎著籃子去買菜的許鏡,這才想起那種目光似曾相識。她記得自己跟了上去,她們還心平氣和的聊了兩句。余聲那時已經(jīng)二十有四,她問許鏡后悔過嗎。 “人生只有一次?!痹S鏡淡淡一笑,“不能重來啊。” 余聲記得曾經(jīng)讀過的一本書里有問到‘什么是苦’,那個矮小善良的男人看著螢火點亮的燈說‘苦是渴求’。像這世界所有的普通人一樣,他們都在拼著命想過好這平凡生活。 二○○八年的六月初二,余聲答辯結(jié)束。 當時她從教學(xué)樓里下來后抬眼輕輕一瞥,梁敘帶著黑色帽子穿著短袖牛仔褲抄兜等在樹下。他已經(jīng)抬腳朝她走過來,然后拿過她的書包拉起她的手。 “順利嗎?!绷簲⑼嫘Γ坝袥]有答不上來?” 余聲皺眉趁他不注意掐了他一下,梁敘抽著氣‘嘶’了一聲。余聲笑著仰頭朝前大步走,梁敘將臉別向一邊笑了一下跟上去。 彼時校園里已經(jīng)空空蕩蕩了。 就在昨晚她還和陳天陽坐在床上一起看電影,后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說著‘這人終于演了一回好人太他媽感動了’的話。今天下午這女生就坐車回家鄉(xiāng),或許今后再見一面難上加難。 這大概便是離別前的樣子吧。 有風(fēng)從前頭吹過來將地上的塵埃揚起,情人坡上一堆堆男女在擺著造型拍照。余聲好像聽見梁敘說了句話沒聽太清,她抬頭看他問了句‘你說什么’。 “不是一直想要去旅行嗎。”梁敘低頭凝視,“浪漫的土耳其?” 余聲還以為自己幻聽,這事兒她也只和方楊說過。耳邊那堆人吵吵鬧鬧她卻什么都不到了,又像回到當年從小涼莊去羊城的遼闊大路上。他開著廉價的五輪帶她兜風(fēng),她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頭的田野然后叫他名字,說: “我們以后去旅行吧?!?/br> 他說話做起事兒來從來都不含糊,那一個月便開始來回跑著辦理各種手續(xù)。余聲每天過著懶洋洋的生活澆花喂貓,紅磚胡同又有一對老年人辦喜事了。 六月底的傍晚天上忽然出現(xiàn)了很多孔明燈。 余聲那會兒正在陽臺上晾衣服,胖貓趴在腳下睡得稀里糊涂。過了一會兒他從外頭回來帶了菜說要洗手作羹湯,她抱著貓在一旁看差點被火燒了貓毛。 那是一個平靜普通的夜晚。 他們自己做好吃了晚飯然后一起找電影看,后來躺在他懷里就那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清晨四五點的樣子,外頭有小雨點往下落在窗上。 余聲爬起來去陽臺收衣服。 她抱著那一堆他和她的衣裳站在雨點下,然后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那個時刻的北京安靜極了,胡同里什么聲音都沒有。你站在高處遠遠眺望一片安寧,唯一聽見的便是流浪貓狗的叫聲像小涼莊的樣子。 “下著雨呢。”梁敘不知道什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