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呢？”

    永嘉公主鼻子里發(fā)出一聲淡淡的嘆息，道：“你方才還說，人生就要圖個痛快。你想這樣，本宮何嘗不想？依本宮看，劉俊卿并非良婿，你也并沒有那么稀罕他。這天底下的男子么，一個好的也沒有。既然如此，何不到本宮身邊？至少，本宮能護(hù)得你周全?！?/br>
    “承蒙殿下不棄，疏影卻不敢答應(yīng)殿下?！?/br>
    “這是為何？”

    “殿下，您以為永興公主如今過得可好？”

    永嘉公主坐直了身體，此時的眼神鄭重其事，再也不是之前的慵懶和渾不在意。

    “為什么這樣說？”

    秦疏影道：“永興公主未嫁之前，一向和殿下您交好。臣女只是好奇，如今您可和永興公主還有書信往來？”

    永嘉公主的臉色變了變，良久卻不發(fā)一言。

    永興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公主，說是郡主更加合適，是梁王的嫡女，如今也有二十七歲了。梁王是個閑散王爺，是今上同父異母的弟弟。永興還是郡主的時候，經(jīng)常出入長公主府，京城人都知道她和永嘉關(guān)系好。

    六年前，今上親征西北，最終雖然在邊疆結(jié)下盟約，互不侵犯，并且開通互市，互通有無。但是，那一場戰(zhàn)爭畢竟耗費(fèi)了整個大周的財(cái)力和軍力，大周當(dāng)時也靠著西北幾個部落的支持才打贏了這場戰(zhàn)爭。

    為了安撫部落之首，今上送去了一個公主給部落首領(lǐng)為妻。

    這個公主就是永興郡主，當(dāng)時是以公主之名出嫁的。

    說是要送公主過去，今上的女兒雖然有五六個，但當(dāng)時正值婚嫁之齡的卻沒有，所以只得在宗親里選。

    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一家宗親是愿意的，遠(yuǎn)遠(yuǎn)避開還來不及。因此，有時候也有可能在高官女兒里面選。

    一時之間，滿京城的適嫁閨秀竟然一夜之間都訂了親。

    誰也不知道，就在滿城驚慌的時候，當(dāng)時二十二歲的永興卻站了出來，主動請纓要遠(yuǎn)嫁。

    永興本來就是京城后宅夫人們議論的焦點(diǎn)，一個二十二歲的宗親之女，樣貌才華無一不出色，竟然到了二十二歲也不定親，當(dāng)真是驚掉了滿京城貴婦人的眼珠子。

    第149章 公主往事

    聽秦疏影提起永興公主，永嘉公主沉默了許久。她的神色平和，眼神卻茫然看著遠(yuǎn)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薔薇一攬靜悄悄的，秦疏影渾不在意地喝著茶。

    風(fēng)吹過來，樹葉子沙沙作響。

    薔薇園里的行人說話聲音偶爾傳來，遠(yuǎn)處行人三三兩兩，說話聲，歡笑聲，不時傳過來。

    紫媛讓人在路口守著，所以人們知道公主在薔薇一攬休息，并無人上來打擾。

    許久，秦疏影淡淡道：“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能得一知己，更是難得。殿下，女子何苦為難女子，您說是嗎？”

    許久許久，永嘉公主略帶沙啞的聲音才輕輕“嗯”了一聲，“紅顏易老，知己難得。彈指瞬間，剎那芳華。”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她本來就長得極美，保養(yǎng)又好，這樣一笑，當(dāng)真璀璨之極，令滿園的薔薇花也失色不少。

    然后，她看了看旁邊伺候的幾個侍女，一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br>
    幾個侍女恭恭敬敬應(yīng)了，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罷了，罷了?！庇兰喂鲹u頭說了幾句，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她，“我誤了永興，也不想再誤了你。只是，你要知道，這世間的男子不可靠。若是你將來哪一天想通了，公主府還是會為你敞開?！?/br>
    “臣女謝過殿下！有句話，臣女也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說?！?/br>
    “說吧，說錯了，本宮恕你無罪?！?/br>
    “殿下，永興公主或許并不是您誤了，而是這個世道。臣女聽說，永興公主容貌出眾，才華驚人，性情熱烈，為人善良。她善于騎馬射箭，又善于吟詩作畫，女工針線，廚房算數(shù)，更是無一不精。這樣的女子，若是生為男子，必定令人折腰，必定是我大周才俊。只可惜，永興公主生為女子，放眼大周，又有什么樣的男子配得上她呢？十五歲便得定親，永興公主就找不到一個胸襟寬闊的男子，找不到一個肯為這樣的女子不再納妾的男子。永興公主不愿意屈就，不愿意從此處在后宅的你爭我斗中，這才蹉跎到二十芳齡。若是男子，她文武雙全，必定能得眾多女子青睞?？墒牵頌榕?，二十芳齡未嫁之身，便是罪，便是孽?！?/br>
    秦疏影說著，不由得嘲諷一笑，如今自己只有十四歲，再過幾年，若是她也不嫁人，豈不也是如同永興公主當(dāng)年那般，受盡嘲諷與譏笑？

    永嘉公主瞇起了雙眼，腦海閃過那個嬌俏聰慧少女的身影。秦疏影這番話說得實(shí)在不錯，永興，是她見過所有人中最不同的女子。

    她十分聰慧，性情熱烈，但是，誠如秦疏影所言，這個世界的男子，一個個猥瑣惡心，沒有任何人配得上她的永興。

    “可是，永興公主卻并不同于旁人，為了大周社稷，她遠(yuǎn)嫁他鄉(xiāng)。殿下，若是這世道對女子能寬容幾分，永興公主是不是就不用遠(yuǎn)嫁他鄉(xiāng)了？也許，她就算不嫁人，也能過得安穩(wěn)舒適，就像殿下您一樣?！?/br>
    永嘉公主看著她，“你不想嫁給劉俊卿？”

    秦疏影一笑：“殿下，這世道不會容許臣女這樣想，也不會容許臣女這樣做。”

    永嘉公主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如果這個世道能夠?qū)捜輲追?，永興又何至于活得那樣累？這個世界的男子，沒有人配得上她，沒有人。”

    她的眼角忽然濕潤了，過了好一陣，她看著遠(yuǎn)方，幽幽道：“永興說，我并不是天生的……若非當(dāng)初皇兄糊涂，我又何至于……我恨過，哭過，痛過。但是，那又怎么樣？我還要活著，還要吃著五谷活著?！?/br>
    永嘉公主沒注意到，她的用詞都變了，從“本宮”變成了“我”。

    “那幾年，我活得渾渾噩噩，行尸走rou。直到有一天，我在簪花宴上見到了永興。那時候，她才十三歲。她那么好，那么引人注目，我一下子就喜歡上她了。然后，我就經(jīng)常叫她來府里。她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善良，知道我一直心情不好，想方設(shè)法引開我的注意力，教會我很多好玩的事兒，那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但是，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的感情變了，不再是姑姑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