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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出,都留神點兒吧弟兄們,私下非議王爺千歲,想被砍腦殼嗎?”待眾人縮著脖子安靜下來,他又沒好氣地瞪了油胖子一眼,“不是我說你孫三狗,人家沈公子是白菜?就算是,那也是千金難買的翡翠玉白菜。別說哥哥沒提醒你們幾個,沈公子現(xiàn)今可是王爺跟前第一得意之人,他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王爺也立馬派人給他撈去?!?/br>沉默半晌,“小個子”老氣橫秋地感嘆了起來:“唉,麻球煩吶,本來王爺心眼就沒用在打仗上,這沈公子一來,還咋來對付顧名珍?你們也別笑話我,我這條小命可丟不起,我是三代單傳,家里還有個幾十歲的瞎子老娘沒人養(yǎng)呢。”行軍在外,最拋不下的就是思鄉(xiāng)之情,眾人聽了紛紛垂下頭去神色黯然。管事的也跟著嘆了口氣:“行了你個瓜慫,你那條狗命也只有自己當回事兒吧。我可告訴你小子,趕明個兒真上了戰(zhàn)場,別當縮頭烏龜。你以為躲在后頭就能保命?這澤州一線要是失了守,姓顧的可就一路打到晉陽城去了,那時節(jié)整個晉原都不保了,你還想貓在家里跟你那瞎老娘安生過日子?趕緊挖個坑母子倆一塊跳進去埋了是真格兒的。”一干人等聞言大駭,七嘴八舌探究道:“前日不是還說平陽府、潞安府各駐扎了二十萬精銳人馬嗎?還說有上將鎮(zhèn)守,隨時可以接應(yīng)澤州。就算澤州失利,大可以退守那兩處御敵?。俊?/br>管事的左右看看,確認除了那幾名俘虜外留在帳中的都是自己人,這才躬身探頭出來小小聲說道:“也不看看你們狗日的都是甚身份,王爺、將軍的打算能告訴你們?什么平陽府、潞安府的,都是胡扯,那是嚇唬顧名珍的。也不拍拍你們的奔兒嘍頭想想,晉原多少人?。慷嗌俦??晉王三衛(wèi)攏共多少人馬?澤州這兒達聚集了十幾萬,還要分出十幾萬奔赴真定府阻住左軍都督府進犯,剩下的自然是要留著死守晉陽了,王爺一家老小可都在那兒達呢。你掰著爪子算算,剩個甚了?”聽他這么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眾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為著茫茫未知的前程忐忑不安起來,帳內(nèi)氣氛變得灰敗而壓抑。相隔不遠,那些俘虜都如待售的rou扇般被高高懸掛在架子上,兩腳耷拉著,頭也耷拉著,只有偶爾翻動的眼皮可以證明他們?nèi)匀换钪?/br>對于如何審訊俘虜,緋紅郡主這個自幼生長的王府深宅的金枝玉葉自然是毫無頭緒。她本想繼續(xù)假手金葫蘆,不想晉王一早便差了人召金葫蘆過去問話,眼看晌午已過還未放人。無奈之下,郡主只好跑去求教辜卓子。辜夫子捻著八字唇須抖開折扇,搖頭晃腦老半天只給出了兩句話:“威逼利誘軟硬兼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br>世間諸事皆是知易行難,辜卓子上下嘴唇一碰,可夠郡主忙活了。所謂威逼利誘軟硬兼施,自然要從立“威”開始。據(jù)說被充軍發(fā)配的人犯一到邊鎮(zhèn),總要先吃上十幾二十棍子,為的就是殺殺身上的氣焰。緋紅郡主命人抬了圈椅過來放在帳子當中,自己極有架勢地往上一坐,揚聲質(zhì)問道:“爾等不想受皮rou之苦,便如實回答,顧名珍派爾等潛入晉陽所為何事?他有何機密部署?軍需供給如何?后有何人策應(yīng)?”見那行人照舊裝聾作啞不肯開口,她一掌拍在紅木扶手上,“敬酒不吃吃罰酒,想嘗嘗本郡主的手段?本郡主樂得成全!來啊,用刑!”具體該做些什么,怎么去做,自然不用郡主親自動手了。那幾名負責(zé)看管的小卒子即刻取了烙鐵過來,杵進炭火里燒到通紅,將俘虜們上衣一扒,照著胸口就印了上去。烙鐵觸到皮rou,耳聽得“哧啦”一聲,霎時白煙騰起,皮rou的焦糊味彌漫開來,傷口已然被燙熟了,四周滲出滴滴答答的血水。饒是七尺高的漢子,也忍不住“嗷嗷”哀嚎了起來,好不凄慘。疼極了,那幾人便掙扎著破口大罵,罵王爺是老匹夫,罵郡主是妖女。小卒子們聽了,下手自然更加狠毒,烙鐵挪出兩寸再次印上去,有疼昏了的,就拿涼水潑醒。緋紅郡主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只覺毛骨悚然,她外表強自鎮(zhèn)定著,手腳已止不住打起了寒戰(zhàn)。眼前晃動著一排皮開rou綻、體無完膚的男人,皮rou灼燒后的焦糊氣味充斥四周,令人作嘔??ぶ魑咐锊粩喾恐?,強撐許久,最終一個沒忍住,跑到角落扶著柱子哇哇大吐起來。小丫頭們趕緊取了清水過來服侍郡主洗手、漱口,又替公主涂了些藥油在額角寧神止吐??ぶ骱貌蝗菀拙徍蛶追?,再回頭看看那些人,一個個昏昏沉沉全身抽搐,幾乎都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她厭煩地擺手道:“罷了罷了,先撤了吧。人都昏了,再拷問還有什么用?暫且將人放下來喘口氣,傷處也先涂些藥膏上去,要是人就這么死了,本郡主還拿什么去跟父王交差!”別看她平日里喊打喊殺叫喚得兇,真出手去要人性命,她是無論如何狠不下心的。負責(zé)看守的小卒略有些遲疑:“這……解下來的話,萬一人跑了……”“蠢材!”郡主劈頭蓋臉罵道,“都只剩下半條命了,拿什么跑?再說要你們是白吃飯的嗎,一群手腳齊全的還看不住幾個重傷患?”小卒子們唯唯諾諾點著頭,趕忙將人從高架子上解了下來。那些人根本不用看管,早已如爛泥般癱倒在地一動不動了。緋紅郡主剛要邁步往外走,就聽見地上有聲音迷迷糊糊喚著,“水……水……”她本欲置之不理,可一行走著,那聲音總徘徊在耳畔,“水……水……”仿佛再不給口水喝,下一刻就會斷氣似的。咬牙又走出幾步,她終是承受不住了,轉(zhuǎn)過身一跺腳吼道:“去給那些家伙喂點水,留著他們的命還有用呢!”軍營中的伙食本就缺滋少味,郡主早起好不容易吞進肚子的半張面餅也在方才吐光了,此刻正值晚膳時分,她早已餓得前胸貼了后背,可看著桌上干硬的餅子和一小塊烤到焦糊的rou干,又實在難以下咽。尤其是烤rou干散發(fā)出的味道,總讓她聯(lián)想起下午嚴刑逼供的恐怖場面,任是百般努力仍舊壓抑不住干嘔的沖動。小丫頭們紅著眼睛圍在一旁,可憐兮兮嘀咕道:“唉,還在咱們府里好,真想吃張廚子做的刀削面,紅燒rou,還有于麻子做的酥酪,里頭參了冰糖和江米酒的,別提多好吃了……”說著說著,不覺集體吸起了口水。一個年紀最小的姑娘攪著手指提議道:“郡主郡主,不如……你去找王爺吧,就說有事請教他老人家。這功夫想必大帳那頭也正在用膳,他總會留你下來吃些好的吧?!?/br>緋紅郡主倔強地搖頭道:“去去去,本郡主女中豪杰,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豈可為區(qū)區(qū)口腹之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