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音探(3490字)

這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凈念在院子里練武，渾然忘我，他手里拿著的是一把五六尺長的戟，帶出有力的勁風。曲默從一間房屋里出來，招呼了候在一邊的侍衛(wèi)，問道：“他一直就在那練武？”侍衛(wèi)給了肯定的答案。曲默扯了抹笑，興味地旁觀起少年的招式。

“有趣，”他自言自語著，“不愧是靜禪院的弟子?！币淮笤鐣r，主上派人傳信，讓他即刻趕來別館，為一個傷患療傷。隨后便遇上了準備離開的非無，費了些心思大概知道前一天夜里發(fā)生的事。他覺得有些訝異，更是好奇，是什么樣的少年竟獲得了主上的特別禮遇。當他進來這個小院時，下人們引領(lǐng)他去傷患的房間，而那個受主上重視的少年，似是不知道他的來臨，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在那練武。

練了一個上午的功夫而沒有絲毫的停歇，便是曲默也贊嘆不已，再看凈念的招式，凌厲、簡潔而直接，卻不似是靜禪院的武功套路；可是，他還是看得出，凈念所使用的內(nèi)力是偏柔緩的，有著當年法華大師的影子。狠厲迅猛的招式與柔和包容的內(nèi)力，竟能相輔相成，完美地結(jié)合成一體，其威力自不言明。

曲默看著少年，眼神黯了黯，隨即噙著一絲詭譎的笑。他抬步朝院子中央靠近，正見凈念一個漂亮利落的旋身，長戟脫手而出，飛出數(shù)丈啪地定在了遠處的草靶上。

“啪、啪、啪。”

曲默拍掌：“好一招飛龍收闔！妙，妙！”這凈念使出的最后一招，正是法華大師當年名動天下的飛龍收闔。

凈念定在場地中心，平息著稍有急促的呼吸，微垂著頭，不理會靠近而來搭訕的曲默。曲默看著少年兀自朝一邊的回廊走去，也跟上步伐，不在意對方的失禮：“凈念，兩年不見，你的身體竟是強健了不少?！?/br>
這話說的熟稔自然，凈念雖不記得何時見過此人，卻也知道說話的青年是個大夫，特來治療凈明的傷毒。他走到回廊前，腳下微踮起，便坐在了欄桿上。

曲默跟著跳上欄桿，笑嘻嘻地晃動著腿腳：“你肯定不記得我了，兩年前，你還是這么丁點兒大。有一次你練功岔了氣，還是我?guī)湍阍\治的。可有印象？”

這人的聲音……凈念閉上眼，上身挺直。

曲默并不在乎凈念是否在聽，只是自得其樂地說著：“吶，我真是很想知道你的身體怎么恢復(fù)的？不過我聽王爺說，你的嗓子發(fā)不出聲，需不需要我給你瞧一瞧？還有我見你的眼睛空洞無神，也是不能視物吧，但或許還有法子復(fù)明的……”

他說了很多，凈念只是閉著眼，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若非是坐在欄桿上，曲默都懷疑此人是不是睡著了。

“你不會真的就這么坐著睡著了？”曲默怪異地叫道，那副大驚小怪的模樣與他本人仙風道骨般的氣質(zhì)完全不符，“真是……你到底是人還是木頭？一點反應(yīng)也不給……”

當然便是這般說著，凈念也沒有點頭或者搖頭表示態(tài)度的反應(yīng)。曲默眼上閃過不甘心，笑意愈深：“也罷，我都忘了今日的正事了。你肯定是擔心凈明的傷勢吧？放心，嚴家的冰毒掌并非毫無弱點，單論那毒與內(nèi)傷都不是很難解，只是因為二者糅合一體，就有些麻煩了；又因冰毒掌是極寒之功，治療之時需要極炙圣藥相佐才易成功?！?/br>
說到此，曲默收住了笑，沉吟了片刻，看向凈念沒有情緒一絲波動的臉，眼神越發(fā)復(fù)雜，他的臉色有些詭異地發(fā)白：“今日主上派人送了一株上品的焰草心，故而想要治好凈明的傷雖然有點麻煩，但還是有七成的把握。”

凈念這才睜眼，側(cè)了下頭，小幅地頷首，表示了聽明白曲默的話語后，便躍下欄桿離開了此處。凈念的身影且消失在院子側(cè)門外，曲默忽地也跳下了欄桿，面色越顯慘白，一手捂著胸口，踉蹌地朝前方走了幾大步，然后跪倒在地：“參見主上?！?/br>
索翰華望著凈念消失的方向，許久沒有作聲。

曲默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聲音微緊：“屬下未得主上準許，擅作主張動‘明音’之力，試探凈念。還請主上降罪！”

索翰華才似發(fā)現(xiàn)這個人，語氣冷凝地問道：“曲默，當初你選擇追隨本王時，立下的誓言可還記在心上？”

曲默恭謹答道：“屬下稍不敢忘卻，屬下更不會有任何背叛之心。今試探凈念，只因?qū)傧聯(lián)闹魃稀！?/br>
“擔心本王？”

索翰華玩味地笑看著跪在面前的人。

曲默再叩首：“凈念來歷神秘，屬下不甚放心。除此，屬下亦是存了私心，今早聽聞主上為他趕離了非無，屬下一時糊涂，故而想要從凈念身上得到些許消息?！睂τ谶@個自己敬慕又懼怕的主子，曲默不敢稍有隱瞞，適才對凈念的試探已是膽大包天，只是非無畢竟與他交情匪淺，“屬下懇求王爺再給非無一次機會。”

索翰華笑了：“非無？曲默，你莫不是以為這天下只有你一個能識千草、辨百毒的神醫(yī)？”

“屬下不敢！”曲默心知他不能再多說一句，他這個主上絕非是世人所說的翩翩佳公子，只會弄文舞墨，他的性情同其武功一般，常人不可測。索翰華其人雖非專斷殘忍，卻極為不喜手下的人自作主張，再加上性情有些喜怒不定，讓他們不敢稍有懈怠。只是，今天他為了與非無的交情，還是觸動了主上的底線。

“你心里明白就好，”索翰華出乎對方的預(yù)料，并沒有責罰降罪，轉(zhuǎn)而問了句，“明音為何對凈念無用？”

曲默緊繃的情緒終于松了些許，既然索翰華不再追究，他今天這條命算是保住了……而非無，此時他已無能為力。他明白自己的能力受到主上的幾分看重，或許因此今日才有膽試探凈念。索翰華也是考慮到他的能力才例外地包容了這一次，當然他也很清楚，若不是趕上了索翰華心情不錯，再有下回，即便懷才如他也會照樣被處置的。

“屬下也正覺得奇異?！鼻吐暣鹬?，適才因為緊張而被強制壓下的氣息再制服不了，口腔里頓時涌出一股濃郁的鐵銹味。

瞥到曲默難看的臉色，索翰華淡聲開口：“起身吧?！北戕D(zhuǎn)身離開了院落。

曲默盤腿坐在原地，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運起獨門心法，好一會的時間才平息了動用明音之力而造成的內(nèi)傷。隨即，他輕拍掉衣物上的灰塵，略思索了下，決定前去面見索翰華。

“何事？”

曲默飛快地看了眼正漫不經(jīng)心翻看著密折的男人：“屬下覺得凈念的來歷甚為蹊蹺。”且不說當年靜禪院上下百條人命慘遭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