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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的可不是這種輕巧矜貴的東西。沒有理會婢子的驚呼,奕延任雙足穩(wěn)穩(wěn)落在了地上。經(jīng)過幾天修養(yǎng),腳上的傷口大多結(jié)了疤,足上穿的又是軟底的鞋子,并不算很痛。倒是小腿骨裂,有些吃不住力。不過百來里都硬撐下來了,沒道理這幾步反而走不下來。定了定神,奕延邁開腳步,向主帳走去。作為兩州都督,梁峰的營帳著實簡陋了些,但是營盤防衛(wèi)還是相當講究的。經(jīng)過兩個哨卡,奕延才走到了帳邊,立刻有人進內(nèi)通稟。不多時,低垂的帳幔就撩了起來。帳內(nèi)已經(jīng)點了燭火,還有味道相當清亮的熏香,那人正斜倚在憑幾上閉目養(yǎng)神。顯然還有些暈車,臉上都蒼白了兩份。然而橙黃火光映在他蒼白的面頰上,讓那玉容都溫潤了幾分。只這簡簡單單一幕,奕延因噩夢而緊抽的心,就安定了下來。他走進帳中,輕聲喚道:“主公?!?/br>聽到奕延的聲音,梁峰才睜開了雙眼。車輛改裝了減震設施,又加固平整了道路,暈車癥狀是減輕了些,但是坐上一天,還是頭痛的厲害??墒钱斂吹睫妊訒r,他的眉峰立刻就擰了起來:“你怎么走來了?不想要腿了嗎?!”骨裂是開玩笑的事情嗎?!傷筋動骨一百天呢,怎能現(xiàn)在就下地!“傷處無礙,只是幾步路罷了。”奕延緩緩走到了對方身側(cè),坐了下來。他渾身都是傷,沒法標準的跪坐,這樣隨意倚坐,倒是平添幾分親昵,讓他極為喜歡。“回頭還是要上個夾板?!绷悍蹇蓻]有任他逞強的意思,“對了,劉恭剛從鄴城趕來了,我喚他進帳來見?!?/br>正說著,親兵再次挑簾,一個用夾板吊著手臂的漢子出現(xiàn)在帳前。看到帳內(nèi)兩人,他眼都亮了,快步進帳,向兩人叩首道:“主公!將軍!末將來遲了!”“從上黨一路趕來的?也算不慢了?!绷悍逍Φ?,“與你家將軍稟來吧?!?/br>得了主公允諾,劉恭抬起了頭,看向奕延:“將軍,歸來了二百多人呢!當日在王浚大營失散的弟兄,活下來不少。進城療傷的,殘了七十多人,但是其他都無甚大礙。聽聞主公說要親自為他們賜軍功,都樂得要命。還有咱們要升軍了!正兵九千啊,跟霹靂軍不相上下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一股喜不自禁的激動。沒有怨恨,沒有委屈,沒有后悔。似乎那死亡的陰影,也隨之淡去。奕延胸中像是有什么發(fā)出了一聲脆響,他不由自主向梁峰望去。那人回他的,是淡然的微笑。似乎這一切,都天經(jīng)地義,亦如之前每一戰(zhàn)迎他們歸來一樣。喉中有什么要噎住了。但是這次,不是那種夢境般的虛妄。他經(jīng)歷過這個,每一次的珍視和夸贊,每一次的欣喜和看顧。那飄在云頭,墜入壑谷的心神,不再分置,而是緩緩凝合,落在了胸間。就如大夢方醒。那一刻,奕延竟然說不出話來。梁峰替他答了:“不但要置軍,你的位階也當晉升。魏郡都尉一職,你可喜歡?”劉恭的臉都漲紅了,之前的魏郡太守還是他殺的呢!鄴城更滿是主公派去的吏員。這樣的咽喉要塞交付與他,是何等的信重!“末將愿往!”這一嗓子,怕是兩里外都清晰可聞。梁峰笑了:“果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br>這一句,是夸劉恭,更是夸奕延。突然之間,疼痛麻木的身體,像是蘇醒了一般。奕延心底那股渴望,再次涌了上來。不是輕輕碰觸,不是貼身陪伴,是恨不得把人吞噬入骨的渴望。伴著疼痛,伴著心悸,讓人坐立不安。奕延握掌成拳,把那萌發(fā)的東西,捏在了掌心。第278章安排梁峰的車隊簡素,然而歸來的儀式,稱得上隆重。非但刺史府,將軍府諸官吏在孫禮和張賓的引領下出城向迎,晉陽城中也是歡歌滿載,夾道相迎。之前可是數(shù)萬鮮卑精騎深入并州??!想想鄴城長安的慘狀,再看晉陽,哪能不讓人由衷欽佩使君手段?比起司馬騰、裴盾這樣的庸碌之輩,還有這樣的主官,方能在亂世中保他們平安!百姓所想簡單質(zhì)樸,世家的念頭可就復雜了。莫說是其他高門,就連太原王氏都有人出迎。幽并之戰(zhàn),算是徹底展露出梁峰的實力和手腕。且不說這讓人瞠目的戰(zhàn)果,只是對付那些墻頭草的狠辣,就讓人不寒而栗。跟王浚交往甚密,暗通款曲的,又何止那三家被誅滅的小士族?,F(xiàn)在可好了,連千里之外,雄踞幽州的王浚都能殺個滿門干凈,還有誰敢捋那虎須?太原王氏面對的境況更尷尬些。不過王浚早年就闔家搬到了幽州,跟王氏本宗聯(lián)系并不密切。反倒是王汶跟梁使君的關系頗為親密,一度還差點聯(lián)姻。有這么層關系,那些王氏疏宗便厚著臉皮靠了過來,跟其他高門一樣選定了立場。如此一來,倒是讓晉陽上下,前所唯有的心齊。數(shù)不清有多少人想要巴結(jié)梁峰。但是回到了刺史府,他第一個請見的,卻是位新人。“中山一役,多虧祖長史從旁周旋,才能輕易拿下。得此賢良,實乃我之幸也?!泵鎸η皝硗缎У淖驽?,梁峰做足了禮數(shù)。這位未來的擊楫名將,現(xiàn)年四旬有余,不過身姿仍舊挺拔,還有一種迥異于士族的颯颯英氣,讓他顯得頗為可親。只是一照面,梁峰就暗自點頭,能夠名垂青史的人物,果真自有其魅力。“明公謬贊。比起奕將軍詐破敵營,千里殺賊的魄力,下官這些手段,何足道哉?”梁峰在打量祖逖,祖逖何嘗不是在端詳這位驟然崛起的并州新貴?只看容貌,這位梁刺史可比他見過的大多數(shù)士族子弟,更具名士風度。就連那身為“金谷二十四友”,年少成名的故友劉琨,都要遜其三分??墒侨绱烁咭萜访玻侨松裆幸膊灰姺趾临瓢?,相反姿態(tài)從容,溫文有禮,只是一見就讓人如沐春風。而點漆也似的黑眸,更是神光內(nèi)斂,顯出了有異容色的清醒明銳。這般人物,難怪會引無數(shù)俊杰來投。“平亂除賊雖然重要,但是若無治平理政之能,不過是過境匪患,徒惹災禍。如今冀州未定,匈奴患側(cè),祖君來投,實乃苦旱甘霖。還請上座,與我等共商州事?!绷悍逦⑿υ僬?。上位者稱君稱字,都是看重之意。梁峰著實把尊重和信任擺在了明面,讓祖逖這個官途不太隨順之人,深感觸動。當年司馬諸郡王,哪怕是司馬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