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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確定季節(jié)和時令的方法,更是已經(jīng)構(gòu)成了余切表。在醉心三角函數(shù)之后,他對于歷法和太陽光影的比例研究也漸漸上心,順道也就研究了一下日食的推算。這對他而言,只是小小的數(shù)學(xué)問題。但是對葛洪,卻是個哲學(xué)乃至神學(xué)問題。雖然熱衷大道,但是葛洪終究還是一個儒者,而儒家理論里的天人感應(yīng),正是自然萬物和君王道德問題的交互作用。只因人君不德,才會引起天生異象。日食正是其中一樣嚴重表現(xiàn)。一個通過驗算,推斷出日食發(fā)生時間,并且嗤笑之前歷法有誤的數(shù)學(xué)家;碰上一個篤信天罰理念,日食跟歷法推斷有關(guān),但是會因天子德行消失或出現(xiàn)的哲學(xué)家。所謂的“探討”,必然不會怎么好看。李欣的臉色更臭了:“是有此事。跟他說了日食的食限有誤,而且算不準說不定是因為月亮視差造成了影響。他壓根就不知函數(shù)之法,跟我胡攪蠻纏,最后辯不過我,還敢甩袖而去!食限怎能都按十五分來算?愚不可及!”李欣嘴里的食限、視差是什么,梁峰壓根聽不明白。但是他清楚一點,李欣怕是琢磨出了一套推算日食的新算法,轉(zhuǎn)過頭來狠狠虐了葛洪,才讓那個悶嘴葫蘆一樣的青年提到他,就一臉厭惡之色。現(xiàn)在可不是幫他們搞好關(guān)系的時機。梁峰急急問道:“那明年,會有日食嗎?大約在何時?”“有!何止是有,還有三次呢!”李欣哼了一聲,“最早一次,正是元月朔日。”所謂“日食在朔,月食在望”,也就是指日食只發(fā)生在陰歷朔日,也就是初一。而月食只發(fā)生在陰歷望日,也就是十五。元月朔日,正是大年初一,正旦之日!聽到這個日子,梁峰不由暗道一聲,天助我也!如今已經(jīng)十一月了,距離正旦根本不剩幾天。而匈奴那邊,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正旦前發(fā)兵攻打上黨。事實上,剛剛大敗,光是糧草和人馬籌備,就需要時間,在這兩個月里重啟戰(zhàn)事的幾率著實不高。如果趁著日食發(fā)生搞些事情呢?眼中熠熠生光,梁峰問道:“不知子樂可能推算出日食的具體時辰?”一年三次日食,怎么說也是驚世駭俗的事情,更是跟歷法推算相差甚遠。李欣都做好了同梁峰掐上一場的準備,誰料見這位府君根本沒有置疑的意思,反而興高采烈的追問時辰。一拳打在了棉花里,讓這個愣頭青也有些失措。李欣干咳一聲:“這個,怕是不太好算……”說到底如今的天文學(xué)也不算發(fā)達,能夠推出日期,已經(jīng)極為了不起了。具體到時辰,就算掌管天文歷法的太史來了,恐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然而梁峰不管這個,對著李欣一揖到地:“此事關(guān)乎上黨安危,還請子樂勉力一試!”雖說李欣一心向?qū)W,根本不關(guān)心窗外事。但是他好歹還有個師兄,這些日子也被拉去研發(fā)霹靂砲,也聽了不少匈奴如何可怕的言論。這個上黨,他待得舒服,師尊注疏的更是成了崇文館的標(biāo)準教材。就算再怎么不同世理,他也清楚還是留在此處更好,如果推算日食能讓上黨更安全,那么算算又何妨?猶豫了片刻,李欣搔了搔亂掉的發(fā)髻:“那我就試試吧!”有了李欣這句話,梁峰心中一松,立刻讓奕延把書稿還給對方,退出了小院。在院外站定,奕延眉峰緊皺:“主公,天狗食日又和上黨有何關(guān)系?”雖然極看不慣李欣那副輕狂模樣,但是聽完了全場,奕延還是明白主公關(guān)心的只有日食發(fā)生的時間。然而天狗食日,旁人躲都來不及,憑這個又怎能保住上黨?“有一點,你并未說錯?!绷悍彘L嘆一聲,“除非再來一個潞城大捷,否則匈奴絕對不會退。如若放任匈奴來犯,明年上黨只會是一片焦土,就算把收留的流民全部投入戰(zhàn)事,也未必能保住全境?!?/br>還有一點,梁峰沒有直說。一旦戰(zhàn)敗,他身上的佛子光環(huán)便會大打折扣。沒了這個鼓舞人心的保護色,對于上黨軍民的士氣影響也極為可怕。讓好不容易打下的基業(yè),因戰(zhàn)火被燒成一片白地。這樣的事情,梁峰不想再次經(jīng)歷。“因此,這次機會,尤為重要!”看了身側(cè)那人面上的表情,梁峰一哂,“若是在日食出戰(zhàn),你可害怕?”奕延沉默片刻,方才道:“若為主公,屬下不懼。”這話隱藏的意思極為簡單,若不是為他,奕延恐怕也不會選擇這種時候出戰(zhàn)。這就是天象異變,帶來的可怕影響。就算膽大勇武如奕延,也不能完全杜絕日食帶來的影響,其他人,能逃過嗎?“那就好好用起來吧?!绷悍暹~步向后堂走去,“這次,我們要設(shè)定一個完美的計劃!”※距離上次來府衙,已經(jīng)過去很長時間了。葛洪端坐在客席上,心中有些壓不住的困惑。梁太守向來奉他為上賓,若是有事,會第一時間前往西山道觀,根本無需他親自跑腿。這樣的禮遇,自然讓葛洪極為受用。加上那些自己從來未曾見識過的奇思妙想,讓他留在了上黨,潛心煉丹格物,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就算是匈奴攻來的戰(zhàn)火,也未讓他生出一星半點離開的心思。但是今日,府君并未前往道觀,而是著人,請他來到了府衙。這樣古怪的舉動,怎能不讓葛洪驚訝?這是有什么要事,要與他詳談嗎?腳步聲響起,梁峰邁步進了正廳。一身官服,滿面肅容。許久未曾見過他如此打扮,葛洪一個激靈,站起身來:“府君!”梁峰一斂衣袖,正坐在主位之上:“葛郎請坐?!?/br>沒有稱他的表字,而是用了“葛郎”這個叫法。葛洪心中的疑惑更甚,坐了回去:“敢問府君招洪前來,可是有事?”“有。事關(guān)上黨?!绷悍宀⑽唇忉?,反而問道,“葛郎官拜伏波將軍,可曾想過出仕?”葛洪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問題。他確實有個將軍頭銜。之前在家鄉(xiāng)平亂,他立過戰(zhàn)功,朝廷封賞他為伏波將軍。不過因為同鄉(xiāng)的排擠和自己的出身,葛洪毅然掛冠,離開了軍旅,前往洛陽尋道。這才輾轉(zhuǎn)來到了上黨。這些事情,他只簡略說起過一些,但是對方從沒有邀他入幕的意思,反而傾盡全力助他潛心鉆研。若是換個人,葛洪可能會覺得對方是輕視他的才能,只圖丹道。但是梁太守不是這樣的人。相反,此人對他的所有鉆研,都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賞。不是因他的出身,不是因他的口舌,只為他的理想。他真心所愿,且一心癡迷的大道。這樣的人,足堪知己。也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