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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日,他們?nèi)耘f是“段郎”、“梁侯”相稱,并不似普通的客卿。實在是段欽本人沒有讓人倒履相應的賢名,而梁豐也是一個白身亭侯,兩人的試探期并沒有真正結(jié)束。那么這次,就是他做出判斷和展示才能的機會了。梁府究竟是個什么樣子,他又能在梁府做些什么,才是一切的關(guān)鍵。眼看那個新人退了出去,弈延低聲道:“主公,要派人盯著此子嗎?”梁峰挑了挑眉峰:“為何要盯他?”“此子仍以‘梁侯’相稱,哪有自薦者會如此無狀?!”弈延也知道毛遂自薦的故事,那可是要以“主公”相稱,可為投效者豁出命來的舉動??墒嵌螝J看起來,全然不像是有此打算。梁峰啞然失笑:“那是因為我非平原君?!?/br>這就是身份的差異了。若他現(xiàn)在身居高位,亦或持有幾千戶的封邑,自然有無數(shù)人投效。可惜他沒有。所以現(xiàn)在來投的,若非極有遠見的英才,就是碌碌無為,尋不得其他出路的庸人。偏巧段欽也是無名之輩,兩人之間自然要有個“相親”的過程。彼此了解,看能否產(chǎn)生足夠的化學反應。就像三國時那些謀臣和主公的關(guān)系。理念不和,就算用強,曹cao不能使徐庶獻一謀出一計;而像田豐那樣所托非人,只會害自己死于非命。因此梁峰并沒有加快這一過程的打算,至少目前這樣的狀況,段欽也能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已經(jīng)讓他十分滿意了。聽梁峰如此說,弈延立刻答道:“主公遠勝平原君!”長平一戰(zhàn),害得四十萬趙人盡喪的平原君,也配于主公相提并論?!梁峰不由一哂:“那先看看,我府中否能養(yǎng)士了?!?/br>※段欽確實沒有枯守在書房之中,在撰文的同時,他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梁府內(nèi)外。梁府的莊戶遠遠超過了原本邑戶的數(shù)字,恐怕足有上千。四坊也較想象中大了數(shù)倍,如今已經(jīng)開始燒瓷造紙,準備在春耕之后重開商路。和其他人家不同,梁府的買賣多換取米糧,或是絲綿皮料,很少涉及銀錢。府中目前有一名門客,為賬房。兩位熟知數(shù)算的舍人,與賬房周勘一同開設(shè)學堂,教授數(shù)算。除此之外,小郎君的乳母也掌管一坊。書房還有兩位侍女,從中協(xié)調(diào)府中諸般事宜。這顯然是人才匱乏之兆,或是說,梁侯所需的可用之人,遠遠超出了府中所有。不過四坊尚不算什么,當仔細打聽過部曲的種種后,段欽便回到了府中,閉門不出。五日后,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他來到了梁峰面前。“段郎已經(jīng)寫好了蒙書?”梁峰有些驚訝,怎么說這種教材都有一定難度,要言之有物,還要盡量減少重復用字,能讓學生多學生字,相當考究學問。這還不到十日,就寫成了?然而翻開蒙書,梁峰卻發(fā)現(xiàn)在這篇文作的極為工整。并未炫耀文筆,而是依照的方式,用最淺顯的話表述出了基本的倫常道理。顯然是段欽認真考慮過為吏者需要使用的文字后,才如此編訂的。“段郎用心了,此一卷,當稱之‘千字文’?!绷悍逖诰眍h首,光是這一份蒙書,就足以證明對方的能力。然而段欽并未因這夸贊欣喜,而是沉吟了片刻,突然道:“梁侯可是察覺,天下即將大亂?”這一問,本該讓人心驚。梁峰卻容色不改,反問道:“段郎何以見得?”“軍功授田!”段欽答得斬釘截鐵。這四個字,就足以代表一切。這也最讓段欽吃驚的地方。梁府的部曲根本就不是部曲,而是軍爵制的翻版。會在府中實行這樣的制度,唯一的可能就是覺得天下已然不穩(wěn),需要凝聚自身力量,割地稱雄。難怪梁府不要銀錢,只要糧草。難怪梁府會用女子,要建學堂。難怪梁府大肆收攏流民,墾荒置地。這一切,都是為了最終且唯一的目標,積蓄力量,在亂世中獲取一線生機。而軍功授田,便是所有表相的直觀反應。有了這樣的心思,梁豐又怎會投效司馬騰?可嘆自己只看到了“惜民”的表象,未曾發(fā)現(xiàn)其后隱藏的真意。同時這個頗讓人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并非毫無可能。天下大亂十數(shù)載,無數(shù)饑民揭竿而起,可是司馬諸王還在混戰(zhàn)不休。如今局勢簡直比東漢末年還要不堪。當局面壞到一定地步,天下大亂豈不是順理成章?原來他要投的,從不是單純的良主。而是一方豪強!要跟隨這樣充滿野心的人物嗎?沒有花費太多功夫,段欽便找到了答案,因此,才會黑著眼圈,跪在這人面前。梁峰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若是天下大亂,段郎以為,亂從何來?”“匈奴!”沒有絲毫猶豫,段欽答道,“五部實乃肘腋之患,然司馬騰志大才疏,毫無防備之舉。若是亂起,必成大禍!”段欽本就是并州人,深知五部在并州之勢。若是數(shù)萬戶匈奴同時起兵,攻占上黨。胡馬立刻便能南下司州,北上翼、幽,天下危矣!“梁府地處上黨,乃四戰(zhàn)之地,避無可避。若禍從并州起,段郎可還愿留在梁府?”梁峰斂起了面上表情,正色問道。看著面前那人俊美無暇,卻瘦削蒼白的面孔,段欽只覺心中一陣激蕩,俯身拜到在地:“主公心懷寬廣,世間罕有。余不過區(qū)區(qū)庶俗,才德有限,愿為主公效犬馬之勞!”梁豐是個士族,他有能力,亦有財力,可以從這上黨脫身而出。但是他沒有,反而選擇建軍納糧,墾荒養(yǎng)民。一個痼疾在身,命在垂危之人,尚且有如此豪情,他又怎能甘落其后?!這并非是段欽想要的主公,而是比他渴盼的明主還要強上數(shù)倍!一生所學,當然要托與可托之人!壓在胸口的那口氣呼了出來,梁峰起身,走到了段欽身旁:“有思若為西席,梁某甚幸?!?/br>這是梁豐第一次呼喚自己的字,而西席,除了師者之意,同樣也有幕僚的含義。他認下了自己。饒是往日鎮(zhèn)定自若,段欽也不由動容。這次求拜,果真是他一生之中最為正確的選擇。扶起了段欽,看著他面上的激蕩不已的神色,梁峰微微一笑:“不知思若可有教我?”作者有話要說: 是宋代的,是南北朝時期的,都是統(tǒng)治階級準備普及知識時才會誕生的產(chǎn)物。第99章定策如果只是撰寫千字文,想來不會讓段欽神色疲憊,情緒激動。而一個稱職的幕僚,也不會在發(fā)現(xiàn)了主公的意圖之后,只空口表一下忠心。所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