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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走出院去。※“郎君,喝些茶湯歇歇吧?!本G竹端上了茶湯,小心翼翼的勸道。就這些破竹簡,郎君已經(jīng)翻看了大半個時辰。病還沒好,怎能如此勞心?田裳那個老匹夫也是的,就沒有個眼色嗎?!然而心中腹誹,綠竹卻不敢像往日那樣撒撒嬌喚回郎君注意。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家郎君醒來之后多了幾分威儀,平素無事時尚好,若是辦起公務(wù)來,她還真不敢冒然打攪。果然,梁峰只是伸手接過了茶盞,抿了一口,視線都沒離開手中的竹簡。綠竹低低嘆了口氣,伸手打開博山爐的爐蓋,想要往里添一勺香粉。正在這時,梁峰突然開口問道:“這是什么香料?”綠竹眨了眨眼睛:“是昆侖雞舌香,挑了些檀香粉。郎君可是覺得太濃了,要換蘇合香嗎?”“不必了。把香爐撤下吧。”梁峰合上竹簡,輕輕嘆了口氣。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梁府光是香料一事上,去年就花費了近五萬錢。還有各色香粉、脂膏、冠履、簪佩……所有奢侈品的花銷加起來怕有三十來萬,這還是府上只有父子倆,沒有女眷沒有妾室的情況下。而去年梁府的所有入賬,包括田莊桑園,畜牧養(yǎng)殖,還有各坊的產(chǎn)出,加到一起,尚且不到二十萬錢的年入,這分明是入不敷出,吃老本的節(jié)奏??!難怪田裳敢說府上就要青黃不接。實在是支撐一個士族基本的體面,就需要無數(shù)金錢。照這樣花下去,別說養(yǎng)兵,恐怕連府上這些奴僮、農(nóng)戶都要喝風去了。看來精簡支出勢在必行。以后紙張可以自產(chǎn),香料也都減免,大不了熏熏艾草,還能驅(qū)蚊殺菌。衣服也可以穿往年的,只要出門訪客時裝個樣子就行。只是這些行為不能長久,一次兩次是放達,次數(shù)多了,難免讓人看不起。這就跟上輩子那些富二紅三圈子一樣,百萬豪車就是標配,偶爾開開越野也就算了,要是只能開得起現(xiàn)代、本田啥的,也甭跟人家混了。看來還是要開源啊。梁峰按了按發(fā)痛的額頭?,F(xiàn)在搞什么最掙錢呢?釀酒他只知道大致的蒸餾法,弄點醫(yī)用酒精還行。但是如今旱情嚴重,糧食緊缺,有余糧還真不如留著自用,哪舍得釀酒。高爐煉鋼之類的東西,他也只知道個概念,如果沒有專業(yè)人士,估計砸多少銀子都未必能見到水花。還是需要人才??!可是這年代,要如何招攬人才呢?眼看郎君莫名其妙讓她撤了香爐,又面色不虞的皺起了眉峰,綠竹嚇的小手都有些顫了。這是看帳看出了什么問題嗎?過了半晌,梁峰終于開口:“喚阿良來見我。”綠竹不敢耽擱,立刻著人去叫。不一會兒,阿良就一路小跑進了房中:“郎主,可有事吩咐?”“拿著這冊賬簿,去清點一下庫房,看看數(shù)目是否正確?!?/br>賬簿梁峰大略翻了翻,從頭到尾就沒一個大寫數(shù)字,估計是這時代還沒創(chuàng)建大寫系統(tǒng)。用小寫的數(shù)字,太容易偽造賬目了,查也沒什么大用,不如先看看庫房存的錢糧數(shù)目是否準確。不過想來,田裳也不會在這上面露出馬腳。吩咐綠竹找出庫房鑰匙交給阿郎,梁峰又補了一句:“往后幾日,你記得關(guān)注一下田裳的動向,特別是看看他跟幾位坊主是否有來往?!?/br>阿良怎么說也是打探過消息的,立刻心領(lǐng)神會:“郎主放心,我一定看好那小老兒!”“先別打草驚蛇。田莊那邊,部曲招募的如何了?”梁峰問道。阿良稟道:“除了立功的那些雜役,還有十來個莊戶也想進曲部?!?/br>“善。明日卯時,讓那些想要參加部曲的莊人和羯人一起到主院來,開始cao練。”梁峰頷首道。“不挑揀一下嗎?”阿良愣了下,經(jīng)過那番免賦的宣傳,報名的必然良莠不齊,壞了郎主的大事可怎么好?“自然有考校他們的法子?!绷悍鍝]了揮手,“你先去吧?!?/br>打發(fā)了阿良,梁峰緩緩站起身,走到了門邊。只見弈延依舊雙目直視前方,站的筆挺。這個耐性,可比大多數(shù)新兵要強多了。觀察了片刻,梁峰才開口:“弈延,扶我到院里走走?!?/br>就算病著,也不能老是悶在屋里。這院子里有花有樹,面積也不小,用來散步正合適。弈延的反應(yīng)飛快,立刻走到了梁峰身邊,扶住了他的手臂。因為站的太久,他的頭上隱隱見汗,神情卻沒什么疲憊,相反,就像被寶劍緩緩被開了刃,隱有鋒芒。效果看來還不錯。梁峰問道:“今天的訓練,可還習慣?”“不算什么?!鞭难哟鸬馈O肓讼?,他又小聲問了句,“主公可是遇上了麻煩?”“哦?何以見得?”梁峰反問。“那個姓田的,對主公不敬!”弈延雖然一直站在外面,但是走過的人,說出的話,他都留心去看去聽,自然能聽出了田裳話里夾雜的古怪。“因為我動了他的利益,他自然不甘。”梁峰淡淡答道。“可是那些都是主公的東西!”弈延似乎更火大了點,連扶著梁峰的手都微微用力。“家業(yè)大了,就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打理。久而久之,他們會覺得經(jīng)手東西,掌管的權(quán)利,也該屬于他們。一旦家主想要拿回,立刻會引來反撲。”“他敢!我殺了他!”聽到梁峰講起這些,弈延心底猛地騰起一股殺氣。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匹夫也敢這么欺辱主公,他怎么能忍!梁峰反問道:“然后呢?你來幫我算賬,幫我管理莊上事務(wù)?若是刀兵就能解決一切問題,這世間就沒有煩惱可言了?!?/br>弈延不由啞然,這些已經(jīng)超過了他往日能夠接觸的范圍。但是思索了片刻后,他突然道:“若是主公身體康健,他必然不敢放肆!”“光是康健還不夠,還需要清楚家中的運轉(zhuǎn),手里有兵,才能壓住陣勢。小到一家,大到一國,都是如此?!彼灾挥型瑫r掌握了軍政,才能成為國家元首,所以紀檢才那么重要,必須時時抓牢。這些道理,梁峰以前就懂,只是不經(jīng)商、不從政,從未理解的這么深刻。弈延聽的懵懵懂懂,但是“手里有兵”這句,他卻明白得很:“我會為主公帶好部曲!”“沒錯,你的責任就是帶好部曲。莊上這些事,有我在,無需掛心。你只要記得,不要莽撞,有我的命令才能動手?!绷悍宥诘馈?/br>“愿為主公效死!”這句話,弈延說過很多次,但是從沒有一刻這么堅定。“效死還不夠,你該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