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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顫還是無法壓抑。周君誠意識到事情不對,只是鄭楊彬不允許有人來給他進(jìn)行檢查,周君誠不愿意違逆他的意思。只好先把人送回去休息。鄭楊彬拒絕了?,F(xiàn)在,沈妄還在里面躺著呢。他自然想在這里等到人平安無事出來,等到人睜開眼睛。等到人把給他說的話,再說一遍。只是他的狀況實在不樂觀,周君誠和景俊辰心里很不安,強硬把他送了回去。隨著病發(fā),身體的主動權(quán)漸漸喪失,他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鄭楊彬心里對自己無力的恨意升高到極點。之后幾天,鄭楊彬發(fā)病越加頻繁,周君誠和景俊辰就一直陪著。只是真正發(fā)病的時候,鄭大公子壓根不讓人在身邊。倆人都十分擔(dān)心。之是鄭大公子向來說一不二,哪里有妥協(xié)的余地?鄭楊彬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情況更加不容樂觀了,發(fā)病的頻率和次數(shù)也越來越高。只是他不甘心得很,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他還想陪在那個人身邊,不離不棄,相守相依。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憑著驚人的意志力支撐到今天。他本來都以為自己要撐不下去了,畢竟這種疼痛太過折磨人,太過消磨意志,也太過、折辱尊嚴(yán)。鄭大公子沒法忍受自己狼狽的樣子毫無保留的落在愛人眼里。可是那天,沈妄卻牢牢把他護(hù)在懷里,告訴他,我愛你。鄭楊彬那時候根本什么都聽不到,周圍嘈雜的聲音根本進(jìn)不來他的耳朵,然而沈妄說的話,卻清清楚楚,細(xì)微卻堅定。臉上都是鮮紅的血跡,就那樣靜靜看著他,還有點心疼,給他說,我愛你。好像在交代什么。鄭楊彬心慌到了極點。他好害怕沈妄就這么不在了。他沒法想象,沒有這個人,這個世界會是什么樣?他也沒法想象,他要是再也見不到這個人,該怎么辦?幸好,幸好他沒事。等到情況略好一點兒,他就去醫(yī)院想看看沈妄。鄭楊彬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想見到一個人過。即使當(dāng)初在國外幾年,那種壓抑的思念也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的可望而不可即讓他發(fā)狂。然而他沒想到,沈妄居然不見他。不見他?沈妄不想見他?是生他的氣了么?鄭楊彬有點兒不安,這么多年以來,沈妄還是第一回這樣對他。那個黃貞,他本來是想利用她讓沈妄誤會自己的??墒?、可是,當(dāng)時他不知道,沈妄是真的愛他。鄭大公子站在門口,無措的看著緊閉的房門。沈妄,你聽我解釋。只是沈妄卻是真的不愿意見他。鄭楊彬心里惶然。他是可以教院長拿鑰匙來開了門。然而沈妄性子一向執(zhí)拗,他又不愿意勉強他。只是教他就這樣離開,卻又舍不得。鄭楊彬站了很久,他出來得匆忙,只是在居家服外面套了個外套,病房的走道里穿堂風(fēng)夾雜著透骨的寒冷。沒一會兒,這一陣子被病痛折磨的身體就吃不消了,鄭楊彬想坐一會兒,偏偏走廊上沒有椅子。只好勉強自己靠墻站著,直到膝蓋發(fā)痛,他才離開。回來后就是高燒不退,病情反復(fù)。鄭成知道了,派了醫(yī)生過來專門看住他。等身體稍好,他還是找了機會又去了醫(yī)院。他還想,沈妄是不是該氣消了。他甚至連怎么解釋,怎么道歉的話都反復(fù)想了好多遍。他沒想到,沈妄這回是真的氣他了。鄭大公子心里委屈到了極點。他生病了,他都不心疼嗎?沈妄的車子駛?cè)胪ピ?,果然,停在門口的車正式周大公子最常用的座駕之一。沈妄利落的下了車,“啪”的一聲,摔上了車門。手里還緊緊握著從信封掏出來的那幾張紙。屋子里燈火通明。沈妄一把推開了門,就見周君誠站在客廳中央,一向飛揚跳脫的眉目難得的沉郁起來,正和幾個醫(yī)生說著什么。一見到沈妄,周君誠立刻拋下了幾位醫(yī)生,走過來,神情十分愧疚,“沈妄,是我沒有照顧好楊彬。你別著急,先聽我說……”沈妄心里“咯噔”了一下,緊緊盯著周君誠。“要不是你打電話過來,我又上去看了下,怕是真的要壞了……”周君誠一咬牙,“楊彬剛剛割腕了?!?/br>沈妄一言不發(fā),立刻沖向樓梯。二樓臥室的窗簾沒拉住,夕陽的余暉投入室內(nèi),落在有些凌亂的大床上,鄭楊彬的臉上被鍍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又漂亮,又虛幻。好像就要消失了。沈妄心里一緊,馬上過去伸手摸上鄭楊彬的臉頰,迷幻的效果一下子消失了。這才發(fā)現(xiàn),他原來這么蒼白消瘦。沈妄心里痛極了。小心翼翼伸出胳膊把人抱在懷里。左手胳膊垂了下來,手腕到手臂,纏著一圈圈的繃帶。沈妄看著那隱隱滲出紅色的,心跳猛然快了一下。胳膊慢慢收緊,懷里的充實感,才讓他慢慢放下心來。懷里的人氣息都很微弱,沈妄一下下摸著鄭大公子的臉,深深凝視著。手里本來捏著的那幾張紙早被沈妄扔到了一邊。在他看到柜子里那些資產(chǎn)轉(zhuǎn)讓文件和鄭楊彬的遺囑的時候,心里是從來沒有過的害怕。他怎么敢?鄭楊彬他怎么敢!沈妄心里氣到了極點,他定要讓他知道自己錯了!沒想到,鄭楊彬卻真的割腕了?怎么可能?鄭大公子一向驕傲如斯,他怎么可能做出這么懦弱的選擇?然而看到人虛弱不堪的樣子,所有的氣憤質(zhì)問全都消失無蹤,只有莫大的慶幸徘徊在胸腔中。沈妄收緊了胳膊,他只要這個人。不論什么真實虛幻,不論什么前世今生,不論有沒有什么羈絆。哪怕如今的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個夢境,他也只要懷里這個人。也絕不放手。只要他!鄭楊彬掙開眼的時候,模模糊糊看見有個人緊緊抱著自己。臉部的輪廓十分熟悉,在夕陽的光暈之下,十分朦朧漂亮。可是他卻看不清楚。他用盡了力氣去分辨,還是看不清。于是,小心翼翼地,“沈妄?”沈妄一驚,連忙低頭看過去,鄭楊彬茫然睜開了眼睛,就那樣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