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野山莓……

柳全福表情扭曲，道：“爹，卿哥兒他……”

“閉嘴！”柳老頭也臉色難看，事情全都是因為柳全福，他卻沒有責(zé)怪半句。從小到大寵著，小時候沒責(zé)怪半句，等到大了，便習(xí)慣性的不責(zé)怪了。

從柳家出來，柳爻卿神清氣爽，準(zhǔn)備回去把欠條改了，明年繼續(xù)這樣干。

“過幾天開始發(fā)放今年的工錢，咱們山上又要熱鬧了，熱鬧完了便過年?！绷城渖炝藗€懶腰，瞧見哲子哥在前面蹲下，便過去趴在他背上。

哲子哥背著柳爻卿上山，步伐不快不慢，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村里人瞧見了都笑嘻嘻，說著玩笑話兒。

年后成親，村里人也都知道這事兒。

不過村里人干完地里的活，再摘完野山莓，基本就沒啥事了。山上卻不一樣，新建的大棚又有西紅柿、黃瓜等等冬天難見的青菜瓜果，跑商的每天馬不停蹄，從山上運(yùn)出去，賣到富戶人家中。

山上人來人往，絲毫沒有被寒冷影響到，柳爻卿卻裹了一層又一層的衣裳，坐在暖呼呼的炕上算賬，寫滿一整個嶄新的賬簿，然后宣布，“從明天開始可以發(fā)放工錢了?！?/br>
“我看最急的還是那群讀書人?！闭茏痈缧Φ?。

第110章

今年還跟去年不太一樣，山上做工的人不是全部一塊收工，而是要留下一些在山上過年。

“山上東西多，要是人少了我不放心。”柳爻卿特地選了個大晴天，也沒有風(fēng)，叫煎餅作坊、大棚等地方的人都聚集到圍場上。

年底開會，大家伙一邊聽著柳爻卿說話，一邊看著哲子哥又推出一車好東西。這些都在工錢之外，是純粹的獎勵，幾乎人人都期盼自己能夠得到。

柳爻卿沖著蘇七幾個招手，叫他們過來。

今年負(fù)責(zé)神仙釀，更是上了戶口，蘇七幾個可謂是揚(yáng)眉吐氣。此時最大的蘇大看著跟大人似的，有模有樣的領(lǐng)著另外六個兄弟走到柳爻卿身后，一字排開，叉開腿筆直地站著，挺有范兒。

他們身上都穿著模樣一樣的襖子，鞋子也都是一樣的，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兄弟。

“今年咱們要抓鬮，東西給誰不是我說了算?！绷城浯舐暤?，“每個人都有抓鬮的機(jī)會，抓到什么是什么，最低也有一斤鹵味花生，最高有一錠銀子，看誰運(yùn)氣好了。”

“卿哥兒，過年留山上的是誰??？”下頭有人忍不住喊。

大家早就知道柳爻卿要留人在山上過年，不但工錢是平時的三倍，而且過了年還有一個禮盒，據(jù)說都是好東西。反正都是上谷村的，在山上過年和在家里過年沒啥區(qū)別，所有人都想留下來。

柳爻卿笑道，“這個再說，回頭我會讓蘇大他們兄弟私底下通知。還不排隊過來抓鬮，你們不想要好東西啦！”

“要要要！”下頭的人哄然大笑。

下頭的人排隊挨個上來，手伸到大木箱中抓鬮，里頭都寫了號碼。木車上的獎勵也都有號碼，只要能對上就可以拿走，只不過大部分都是最普通的鹵味花生。

蘇大幾兄弟站在旁邊維持秩序，柳爻卿見沒自己的什么事，跑到哲子哥身后站著。日頭有點(diǎn)毒，曬著臉不舒服。

“冷不？”哲子哥回頭，攥著柳爻卿的手，幫他暖著。

柳爻卿搖頭，“不冷，今天很暖和哩。看看誰運(yùn)氣好，能抽到好東西?！?/br>
“我看宣哥兒家有可能，柳三條也差不多?！闭茏痈缧Φ?。

宣哥兒和柳水河都在山上做工，柳三條和柳一枝也是，別的大都是一家一個在山上，抓鬮也只能抓一次，不像宣哥兒他們可以抓兩次。可能性自然大一些。

寶哥兒和老哥兒也叫柳爻卿拉出來，一塊兒等著抓鬮。

“輪到了。”柳爻卿道。

宣哥兒是煎餅作坊的管事，此時特地搓了搓手，把手伸木箱里，很快拿出一個紙團(tuán)，仔細(xì)展開，然后給蘇大看。

“一等，一錠銀子！”蘇大喊道。

剛剛抓完鬮的柳水河過來，手里拎著一斤鹵味花生，嘿嘿笑道：“咱們今年發(fā)財了，宣哥兒?！?/br>
“那是。大家過年都叫孩子來我家吃餃子?。　毙鐑好蜃煨α讼?，沖著身后的人喊道。

大家都笑呵呵的應(yīng)和，也有趁機(jī)說自家也包rou餡兒的餃子，叫小孩都來家里吃的。

一車的東西全部送出去，山上的人暫時回家拾掇拾掇，等明天還得來上工。這兩天柳爻卿確定了留在山上過年的人，其余的人便不用再來，等年后來山上就行了。

從圍場離開，柳爻卿見蘇七幾兄弟大部分都拎著一斤花生，只有蘇七、蘇六運(yùn)氣好，一包爆米花，一盒第一批摘的草莓。

去年柳爻卿稀罕草莓稀罕的不行，實(shí)在是吃多了，往后再沒吃過，此時大棚草莓第一茬長大摘了，柳爻卿還是一個沒吃，徹底吃傷了。

“憨大他們一水兒的花生。”柳爻卿笑道，“運(yùn)氣實(shí)在一般?！?/br>
“寶哥兒運(yùn)氣挺好，抓到西紅柿?！闭茏痈缫哺f。

“恩?！绷城潼c(diǎn)頭。

正哥、明哥和知哥兒、顏哥兒也都去抓了鬮，除了知哥兒抓到爆米花，其他人都是鹵味花生，不過這個也不差，一斤省著點(diǎn)吃也能吃很久。

學(xué)堂那邊只有上午上課，下午都散了，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很忙。

書生們上午講課，下午回山上。外頭冷，便都聚在屋里談天說地，該吃飯了便去飯?zhí)贸燥垼N身小廝啥的還是打發(fā)出去干活。

今天圍場開會，書生們閑著沒事，從學(xué)堂回來也跑過去圍觀了，然后其他人都滿載而歸，只有他們兩手空空。

“卿哥兒會聚人心啊。”有書生感慨。

另外一個點(diǎn)頭道，“送出去的這些東西看似不起眼，卻也值不少銀錢，好在卿哥兒山上本來就有，不用拿銀錢去買?！?/br>
“這就是卿哥兒的高明之處啊。你們想想，等外面的人知道在山上做工，竟有那么些好處，誰人不羨慕？原本在山上做工的，定然更加珍惜這份工，人心自然聚集?！?/br>
“只是旁人約莫是做不來的?！?/br>
大家說笑著回到屋里，又相約著去澡堂沖澡。原本還覺得在澡堂坦誠相見有辱斯文，但魏晉時期，風(fēng)流雅士何止坦誠相見，人家還跑去大街上坦誠相見呢，相比之下，這根本算不得什么。

柳爻卿這幾天都不能出門，就坐在炕上給來人發(fā)放工錢。

“那個王良才今天要走，在村里置辦年貨?！眮碇°y錢的婦人說道。

“恩，謝謝?！绷城潼c(diǎn)頭。

婦人趕忙擺手，拿了今年的工錢，千恩萬謝的走了。

大多數(shù)人家都會攢著工錢，等到年底再支取，也有一些生活困難或者突然出事的，會提前支取銀錢，這樣年底的工錢就沒有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