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拳頭似的攥著毛病，指頭僵直著，都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

    方妙蘭糾正了幾次他的姿勢，他也努力學(xué)了，不過還是緊張又僵直。

    周瑯自己在紙上胡亂畫了幾個大字，興致勃勃地去看鼬寫字。小小的鼬拿著毛筆，如臨大敵，屏住呼氣，一筆一劃都好似要花費他全身力氣一般。

    可惜鼬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不然的話，這毛筆字都不用怎么學(xué)。不過，現(xiàn)在看著鼬笨笨地寫字，還是挺有意思的。至少，周瑯不用總是承受來自鼬智商的碾壓了。

    當然，等鼬日漸成熟，無論武功還是琴棋書畫都比周瑯更優(yōu)秀，學(xué)得更快更好的時候，周瑯又再次感受到了被天才的碾壓。不過，這已經(jīng)是后來的事情了。

    三人正在石桌上聚精會神學(xué)著，忽聽有人在“咚咚”敲著大門。

    方老頭一邊喊著“是誰？”一邊前去開門。門外的人卻不答話，見門開了卻都一股腦闖了進來。

    五六個穿著短打布衣的奴仆走在前面，后面跟著兩個穿著錦袍的老人，應(yīng)該是這些奴仆的主人。

    方妙蘭急忙起身，將周瑯和鼬護在身后。

    周瑯好奇，探頭一看，正對上一個兩鬢發(fā)白的老者，微微馱著背，腦袋卻仰著，硬是裝出了一副斯文模樣，正是周瑯的爺爺周員外郎。

    周員外郎旁邊的自然是老周氏，老周氏下巴朝天很是趾高氣揚。她環(huán)視了一圈小院子，看見方妙蘭身后的石桌子，便對旁邊仆人揮揮手道：“清理清理。”

    仿佛方妙蘭幾人是什么令人躲避不及的臟東西一樣。

    方妙蘭見老周氏這架勢，也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怕自己和兩個孩子吃虧，便拉著兩孩子往旁邊讓了幾步。

    旁邊幾個奴仆自然樂見其成，他們也聽說過農(nóng)莊上住著一個妖人，此時一見鼬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便又恐懼又嫌棄，個個都不想靠近，生怕沾染了什么霉氣。

    “不知公公婆婆今日上門有什么事情？”方妙蘭問。

    周員外郎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高興。

    老周氏也斜著眼看人，一臉不高興開始數(shù)落方妙蘭道：“我做婆婆的，讓你住在農(nóng)莊上，有吃有喝有住，待你夠好了吧？你這個沒良心的蹄子，竟然把禍害往我們周家的農(nóng)莊上領(lǐng)，是想禍害農(nóng)莊上的莊稼嗎？還是打心里就是想禍害你公公婆婆？”

    原來是因為她留鼬住在家里的事情！

    她早就料到了收留鼬會有一些麻煩，卻沒有想到公公婆婆竟然會上門來找茬。

    “婆婆，鼬只是一個無辜的小孩子，并非什么禍害。他住在農(nóng)莊上好多天了，媳婦和農(nóng)莊上的人都并未有任何不妥??！”方妙蘭解釋。

    可惜，老周氏完全不聽，只怒聲道：“有什么不妥當?shù)囊粌商炷芸吹贸鰜韱?？農(nóng)莊上的莊稼還沒到收成的時候，要是留他在農(nóng)莊上，觸怒了老天爺，到時候收成不好，我們周家吃什么！”

    “看來，你是存心想禍害我們周家是不是？”老周氏氣沖沖道。

    周瑯越聽越不高興，插嘴道：“奶奶好不講道理，收成好不好和鼬有什么關(guān)系？鼬不是禍害，農(nóng)莊上要是收成不好，那也是莊子上的人種不好，怎么能怪到鼬身上去。”

    “哼！”沒說話的周員外郎不高興了，“長輩說話，你一個女娃子插什么嘴？你娘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周瑯只好不高興地閉上嘴，總是拿這樣的話來堵她的嘴。她說得越多，只會叫方妙蘭被罵得越多而已。

    方妙蘭道：“瑯兒說的沒錯，鼬只是個無辜孩子而已，公公婆婆莫要聽信那些別人亂傳的謠言。鼬大概是因為祖上有西域血統(tǒng)，所以眼睛才會是紅色。”

    慌忙之中方妙蘭想起了黃藥師曾經(jīng)對自己說過的可能。

    老周氏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什么西域人有不同顏色眼睛的事情，依舊叨叨了兩句紅色眼睛不詳?shù)脑?，周老員外倒是有些知道。

    不過，即使知道這個緣故，周老員外也是不愿意相信的，他更相信大家所說的紅色眼睛不詳。

    周老員外顯示先是瞪了周瑯一眼，后緩緩地掃視了一眼鼬，若無其事避開之后，終于對方妙蘭開口了：“這妖人不能住在我周家的農(nóng)莊上！你還是把他送到別處去吧！”

    周瑯一聽就著急了，拉著鼬的手不肯放，又去看方妙蘭，一臉著急。

    方妙蘭給了周瑯一個安撫的眼神，對周老員外道：“我已經(jīng)決定要將這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兒養(yǎng)大了，不能將他送去別處，別處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還請公公見諒?！?/br>
    聽了方妙蘭這話，老周氏氣炸了，頓時嚷嚷道：“瞧瞧瞧瞧，定是你怨恨我將你送到農(nóng)莊上來住，所以才故意弄個妖人來害我們是吧？”又對周老員外哭訴：“老頭子啊，咱們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也得安享晚年??！孫子還沒長大娶妻呢，被這小蹄子害了，可怎么辦??！”

    周老員外的臉色分外難看，盯著方妙蘭的眼神越加不善了。

    許久，他才緩聲道：“大郎去了之后，你便又是方氏了，原也沒有叫我們姓周管著的道理，不過你既然住在周家的農(nóng)莊上，怎么的也得為我們周家想想罷？大郎就是死了，也是我兒子，見不得叫媳婦這樣害我這把老骨頭！”

    這話說得嚴重，連姓氏宗族都說上了，方妙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下就唰白了臉。

    周老員外是無論如何不想叫一個妖人住在周家的農(nóng)莊上，可周瑯卻一心想要收留鼬，這讓她該如何抉擇才好？

    她積攢的銀子，估摸還有兩百多兩。這么多銀子，另租或另買一個小院子都可。

    可是買到的小院子，大概只有兩三間房，而位置估計也不會好。再加上家中一應(yīng)布置，柴米油鹽，人情交際應(yīng)酬，還得想著給周瑯攢下嫁妝，這兩百多兩銀子能撐得了幾日呢？

    方妙蘭一咬牙，堅持問道：“公公，媳婦是絕對不會送走這孩子的，您有什么話便只說吧！”

    老周氏接話道：“果真是不理會我們兩老骨頭的死活了！”

    周老員外也不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你若要養(yǎng)著這妖人，那便回你自己家養(yǎng)去！”

    這意思，是要趕方妙蘭回她娘家，連農(nóng)莊也不許她住了。

    可方妙蘭娘家在嘉興府，又只有一個從小和她不親近的弟弟，若是回去了了，哪還有地方住呢？

    周瑯拉了拉方妙蘭的袖子，小聲道：“娘，咱們不住農(nóng)莊也能養(yǎng)活自己的，何必在這里受氣?！?/br>
    方妙蘭抿嘴笑了，摸摸周瑯的腦袋，對周老員外輕聲道：“既然公公這么說，我便帶著兩個孩子歸家去吧！”

    老周氏卻不肯了：“要歸家你自己歸去，瑯兒是周家的人，我自然是要領(lǐng)回去。”老周氏還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