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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的男子肩上,素手芊芊撥弄著琴弦,真是好一對神仙眷侶。“……”如果梁夫人沒把箜篌彈出讓人牙酸的雜音,那這日光輕慢,長風拂動將花瓣吹落到光潔漢白玉地磚上的景象,還能勉強稱一句風華如畫卷,美景勝流年,只羨鴛鴦不羨仙。箜篌有二十二根弦,長短不一。箜篌彈奏的姿勢就像將將彎月狀的琴身攬入懷中,雙手同用,顫音不止。梁夫人偏能亂撥一氣,斷斷續(xù)續(xù),嘔啞嘈雜不堪。陳禾聽得額角直抽,卻又只能忍著。他身在別人的地界,又蒙伸手相助,暫時收留之恩,縱然對梁夫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么,陳禾也沒辦法開口暗示這弦音難聽得能吵醒死人了。更兼那二人親密無間的挨坐在一起,沒有隔閡,那種容不進任何外物的靜謐悠然,看得陳禾不覺怔了。往后,若是他也能與師兄在一起,下棋,看花,聽琴…一聲破音,驚得陳禾霎時回神。梁夫人收回手,一臉悻悻不樂,始終不言不動的飛瓊島主看了她一眼,抬手輕輕劃過琴弦,似泉水般悅耳的弦聲自他指尖流出。箜篌是豎立的,足足有一人高。狀如弓背,曲木尾端垂著成排纏金絲的瓔珞,半數(shù)飄在飛瓊島主膝前。他看也不看,不緊不慢的捻動琴弦,這雙手可能沒有梁夫人的優(yōu)美撩人,撥弄的卻是真正的天籟之音,能繞梁三日,與海潮共鳴。陳禾并不精通樂理,他連哪個音都聽不準。既是求道的修真者,總能在萬事萬物里揣摩一二,故而琴音的意境,修士們都能說上兩句。聞弦歌知雅意,飛瓊島主彈得出這樣一手箜篌,這澄明淡泊的心境,也稱得上世間少有。這樣的人,怕是飛升不遠了。——就算不能飛升,估計也沒什么看不開,放不下。能活到這般地步,本身就是值得許多人羨慕的事,實力強悍,悠然于東海,身側(cè)還有如花美眷呢。陳禾神情有一些古怪,很快又掩飾住了。他靜默無聲的聽了半個時辰的箜篌,待得飛瓊島主停下后,他才站起來,也不靠近那二人,只遠遠拱手一禮:“多謝兩位前輩援手?!?/br>梁夫人輕笑:“我沒有救你,只是看淵樓不順眼?!?/br>陳禾緘默。梁夫人頓感無趣:“小小年紀,怎地這般模樣,你就一點也不好奇,東海淵樓為何要來殺你!”她容顏極盛,更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循規(guī)蹈矩。雙腿隨意的伸直,赤足更是毫無顧忌的踏在地上,磨蹭著箜篌曲木琴身,還惡意的踩著飛瓊島主袍角不放,腳趾靈巧的在衣料上不斷搓揉,將之當做樂事。這年月,凡間女子若是被夫君之外的人看了腳去,大約就得尋死覓活了。陳禾最初特別想知道飛瓊島主看上這蜘蛛美人什么,轉(zhuǎn)念一想,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縱然滿腹疑問,方才看到這兩人共處的情形時,也就煙消云散。世人想不明白的情愛,多了去了,他們自己覺得安樂妥當,旁人也管不著。“你昏睡四日,你的來歷我已查得清清楚楚?!?/br>梁燕閣為了到處找資質(zhì)好的凡人填充每年一度的拍賣會,那是天南地北到處走,這次回來,可不就帶回了中原修真界的消息。云州出現(xiàn)石中火。京城浣劍尊者猝死,魔道亂成一團。血魔釋灃重現(xiàn)世間,在豫州與鬼冥尊者爭奪勢力,據(jù)說釋灃這次還帶著一個師弟。“…我屬下說,血魔的師弟性喜美色,貪戀一個魔修送去的東海鮫人,惹得血魔不滿,強行將這鮫人轉(zhuǎn)送到京城給那心機深沉手段歹毒的向萬春!”梁夫人笑個不停,又上下打量陳禾,扯起飛瓊島主的袖子擦笑出的淚花:“這小子…元陽都未失!傳聞也太離譜?!?/br>陳禾感到兩道冰冷的視線凝固在自己身上。在梁燕閣里,飛瓊島主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古怪。陳禾理不出這個頭緒,索性不吭聲。“我聽說你的師父,北玄派南鴻子,凡間武將出身,年輕時俊朗不凡。”梁夫人走過來輕佻的說,她沒有動手動腳,只是毫不避諱的看陳禾。世間女子,哪怕女修,也少有這樣直勾勾看人的。——通常情況下,只有登徒子這般看良家婦女。“你的師兄釋灃,也是少有的美男子。本來我是不信,瞧你的模樣,我就信了?!绷悍蛉诵σ饕鞯恼f完,又返身,好似完全感覺不到飛瓊島主周身冷冽氣息般,隨意伸手拽拽他的雪白長發(fā),又摸摸他的臉,玩得不亦樂乎。飛瓊島主就像什么都沒感覺到一樣,動也不動。“……”陳禾眼底微妙的意味再也遮不住,他頂著飛瓊島主冰冷的目光,開口說:“在下確是北玄派陳禾,梁島主…”梁夫人一聽就笑了。她笑得肆無忌憚,不用袖子掩口,就那么仰首大笑。飛瓊島主神色終于有了那么一分細微的變化,他皺了皺眉。“我之道侶,乃東海飛瓊島主沈玉柏,不姓梁?!绷悍蛉藰窐O了。陳禾啞然。既然稱作梁夫人,那自然夫家是姓梁的。梁夫人捏著發(fā)上一顆明珠,懶散的說:“我知你在想什么,這世間男女若有姻緣,為何要讓女子改姓,我才不做什么沈夫人。”她湊在沈玉柏的耳邊,惡意的吹了口氣:“是吧,我的梁郎君,你可是我的…人。”“……”飛瓊島主看了看她,點頭。梁夫人滿意了,隨意從胡床上拽下一個繡枕舒舒服服的靠著,不再開口。“你看到了阿燕的真身?!鄙蛴癜囟⒅惡蹋Z聲極冷。饒是陳禾,也靜默了數(shù)息,才反應過來飛瓊島主說的阿燕是誰。敢情梁夫人的名字就叫梁燕?這…這蜘蛛確實不拘一格,連名字也亮出去讓人喊,沒有半天忌諱,妖修化為人形,都喜學著世間行事,免得被人說成沐猴而冠。梁夫人倒是隨心所欲,想怎么來就怎么干。“機緣巧合,我可以用心魔起誓,不泄露分毫。”陳禾不緊不慢的說。尋常修士這時怕被沈玉柏殺之滅口,估計都要抖如篩糠了。梁夫人眼中興味更濃,飛瓊島主亦有探究神色,他略一搖頭:“這倒不必,什么話能說,什么話對何人說,若連這都不懂,活著作甚?你是聰明人,我不擔心。”不等陳禾回答,沈玉柏目光厲然,一字一句的說:“阿燕未將你交給淵樓,是她天性喜玩樂,瞧你有趣。我愿救你,甚至可以將你送到豫州,是因你對我有用?!?/br>“哦,不止島主何事需援?”陳禾垂下眼睛,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