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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浣劍尊者獨居的后院,他路過的地方不要說留下氣息,連氣流都沒有絲毫紊亂,房舍里的魔修們才會一無所覺。探查修真者府邸歷來都是最麻煩的,既不能跟蹤送膳的丫鬟(不用吃飯),也沒法隨手敲暈一人逼問寶庫所在(只有浣劍尊者自己才知道),至于在后院打掃聽候差遣的下人,釋灃連看都不用看,就猜出那是傀儡。傀儡由主人灌輸?shù)撵`力驅(qū)動,實力雖不值一提,但被它們發(fā)現(xiàn),就等于此間主人亦知曉了。湖面凍著一層薄冰,梅花開得正茂。湖畔重閣中,忽然打出一道亮晃晃的燈光,鋪瀉在湖面上,映照著晶瑩冰塊,流光四溢,仿若提燈迎出之態(tài)。釋灃毫無驚色。既知浣劍尊者沒出門,他就準備好了直接強搶。——若是浣劍尊者連自家被闖入也發(fā)現(xiàn)不了,魔道第一高手也不過徒有虛名。紅衣自梅林掠出,須臾光影,已站在水榭樓閣前。曳地的青色帳幔垂落不動,向湖面照出耀眼光輝的是一尊鑲滿蛟珠的金爐。傳說在上古時期,蛟龍為患。蛟生千年,裂其筋骨,可獲得明珠十二,光華璀璨,猶如星子。單單這一樣東西,就足夠修真界大部分人瞠目結(jié)舌,財大氣粗得他們御劍也追不上。釋灃遠遠的一拂袖,垂幔倒卷而起,露出樓閣內(nèi)一扇擺設奇怪的屏風。室內(nèi)漆黑一片,唯有屏風后點著燭光,屏風是紙制的,上面用水墨繪著幾筆遠山薄霧。一聲吱呀微響,紙屏后緩緩升出兩個彩繪的皮影人,手腳連著線桿,它們緊貼著屏風,靈活的彼此拱手,燭光下栩栩如生。沒有樂聲,只是兩個假人模像樣開始交談。“東村的莫家老爺,發(fā)現(xiàn)西村鄭家有不速之客來拜訪自己,你說莫老爺會高興嗎?”“哎呀,這又什么值得高興的?鄭家看不起莫家,又拿莫家沒辦法,兩家都不是好東西,誰都不比誰有錢!深夜跑來,居心叵測!”左側(cè)皮影人慈眉善目,仰頭作哈哈大笑狀:“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鄭家這回來的人,鄭家上下都對他戒心甚重,污蔑他早已成了莫家的人。”右側(cè)皮影人臉相兇神惡煞,它抬起手臂扶住腦袋:“竟有此事?”“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賺錢,鄭家這個人,是難得一出的天才啊?!?/br>“莫老爺想拉攏他?”被cao縱的皮影人捂著嘴,鬼鬼祟祟的說,“莫老爺一高興,我們就有好處啦?!?/br>寒夜水榭樓閣,室內(nèi)空空蕩蕩,理應是浣劍尊者居住的地方,卻詭異在演皮影戲。釋灃卻一點也不在意,還負手站在那里繼續(xù)看戲。竹簽cao縱的皮影一巴掌揮到“另一人”腦袋上,呵斥:“誰說莫老爺很高興?”“咦,此話怎講?”那個皮影諂媚討好狀。“莫老爺想去城里已經(jīng)很久了,一輩子都想進城?。 ?/br>皮影憤憤甩袖:“瞧你說的,誰不知道!東村西村哪個人不想進城啊,城里好呀!”“對啊,莫家是拿不到路引進不了城!鄭家今晚來的這個人啊,非常有希望拿到路引,結(jié)果呢!他跑到咱們兩個村潑皮無賴們住的黑淵谷里,不思進取??!你說,一個進不了城的莫老爺,看見一個能進城但偏偏不進去的鄭家人,他是不是特別來氣?”“一點不錯!”釋灃恰當好處的發(fā)出一聲輕咳。這聲宛如戲中梆子驚鼓,兩個皮影同時晃動轉(zhuǎn)身,就像盯著屏風外的釋灃。面對這詭異到帶著恐怖氣息的一幕,釋灃依舊神色淡淡開口問:“敢問,二位進過城?”“現(xiàn)在城門許進不許出,我們要是進過城,怎么還會留在此地?”皮影人憤怒回答,牽著它手臂的線都繃直了。“不錯,從前城里人出來我們知道城里好。現(xiàn)在城里好不好,誰知道呢?”釋灃漫不經(jīng)心的說,“再者,我若是莫老爺,看見別人進不了城,只會更高興。難道我一心一意拿了路引,輕松進城去,他就會高興了?”“……”兩個皮影頓住,然后抬手示意:“貴客請入?!?/br>隨即滑下紙屏,僅剩搖曳的燭光。釋灃緩緩邁步,他早已看過,這間樓閣內(nèi)什么機關也沒有。陣法符箓是北玄派擅長,若有分毫異樣,都瞞不過釋灃的神識。水榭內(nèi)唯有紙屏后方,神識查探不到,毫無疑問那就是——釋灃繞過紙屏,往下是三級臺階,恰好能讓玩皮影戲的人藏身其下,不被燈光照到。精致的皮影人躺在最后一層臺階上,竹竿與線捋得整整齊齊,一個穿著黑色斗篷,戴著厲鬼面具的人坐在旁邊。——這當然就是浣劍尊者。盡管釋灃沒想到這位魔道第一高手還喜歡玩皮影戲。沒用術法,不是傀儡,像凡人一樣撥動竹竿,用手指cao縱。莫家就是魔修,鄭家當然就是正道。路引,進城什么的,當然是指飛升。兩村的潑皮無賴們住在黑淵谷,這形容真是絕了。“北玄釋灃,前來拜訪尊者,此番有不情之請。”“我若不給,你就準備搶?!变絼ψ鹫唿c頭為釋灃補充。聲音略微沙啞,與之前皮影戲主角那兩個話音截然不同。浣劍尊者是魔道第一高手,但深居簡出。就像釋灃的仇人都死了,也沒有活人知道浣劍尊者的秘密。更準確的說,讓浣劍尊者出劍的人,都死了。——這位魔道尊者沒有對手,也沒有朋友。“釋灃身無長物,原先倒愿意拿出一些東西,彌補尊者的損失,但我見了蛟珠金爐后,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br>浣劍尊者這樣富有四海,釋灃索性連交換這個途徑也免了,直接搶。“看來,你是想要一件我絕不會給的東西?!变絼ψ鹫呗龔钠褕F上站起來。“尊者有一柄劍。”“顯然。”“我要劍身上鑲嵌的那顆珠子,南海萬年蜃珠?!?/br>浣劍尊者一震,顯然這個要求出乎他預料。“蜃珠?我還以為你是來要北玄密寶的呢!”這次輪到釋灃瞳孔收縮,他忽而笑道:“閣下去漠北荒原數(shù)日即返,整整三月,修真界沒有北玄密寶的消息傳出來,看來這密寶毫無價值。否則你得了密寶,涼千山豈會不大肆宣揚?”“為什么不是涼千山得到密寶?”浣劍尊者長嘆一聲,“我的心腸比他好,回家后不會傳得人人皆知鬧得大雪山不得安寧,我最多只會找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讓他的腦袋,不在脖子上而已?!?/br>釋灃負手挑眉:“涼千山獲得密寶,有這個可能么?”“哈哈,說得不錯。”浣劍尊者嗤笑道,“有本座在,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