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的合照。照片是在海邊拍的，背景是碧海藍(lán)天，李俊毅曬得黝黑，穿著白色背心、沙灘短褲和海棉拖鞋，一手搭在朱文武肩上，一手托著一只椰子，背朝大海面朝鏡頭，臉上笑容燦爛，露出潔白閃亮的牙齒，看起來意氣風(fēng)發(fā)。

    高涼看著照片，心情也被李俊毅的開朗感染了，嘴角忍不住揚了上去。她看了一會兒照片，放下來開始仔細(xì)地看信箋上的內(nèi)容，信是他從家里回到廣東之后寫，說她做的牛rou醬和雞rou醬超級受歡迎，不僅朱文武喜歡，他們在廣東認(rèn)識的朋友也都喜歡得不行，大家很快就把他們的辣醬瓜分完了，不過他還偷偷藏了一瓶，實在饞的時候才拿出來吃一點。信末說信到了的話，應(yīng)該是中秋節(jié)前后，不管過沒過，都祝她節(jié)日快樂。

    高涼心想，可不是正好，今天正是中秋節(jié)，來得真應(yīng)景。她看完信，趕緊鋪開信紙，給李俊毅回信，寫了些近況，寫著寫著就寫到了高盼的事，說高盼很讓她頭痛，不知道該怎么去教育這個meimei。等寫完信一看，發(fā)現(xiàn)一半的篇幅都在說meimei的事，覺得不太好，準(zhǔn)備重新寫。

    這時高強(qiáng)在外面說：“二姐，你回來了？”高涼一聽，將信紙折了起來，塞進(jìn)信封里，起身出門來：“盼盼，來我屋里一下?！?/br>
    高盼臉上神色一變，慢慢走進(jìn)屋來。高涼也不關(guān)門，坐在縫紉機(jī)旁，也不叫高盼坐，仰著頭溫和地問高盼：“你喜歡讀書嗎？”

    高盼沉默不語，對讀書，她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反正是挺辛苦的。

    高涼嘆氣說：“你明年就畢業(yè)，打算將來做什么？”

    高盼一臉茫然。高涼說：“問你話呢，是不是覺得還有一年，不用考慮那么早？那我問你，能考上高中嗎？”

    高盼搖頭：“不知道?！?/br>
    高涼說：“那要是考不上高中怎么辦？”

    高盼看一眼大姐，小聲說：“我去賺錢?！?/br>
    “很好，看來你已經(jīng)為自己打算好出路了。那你說吧，你怎么賺錢？”高涼此刻有種深深的無力感，高盼的心思恐怕完全不在學(xué)習(xí)上了，連退路都想好了。也是啊，這年頭高中也不好考，能上完初中，已經(jīng)是大眾水平了，很多人就這么點追求。

    高盼低著頭，這她現(xiàn)在沒考慮過，反正到時候總有辦法的。

    高涼扶額：“你是不是覺得賺錢很輕松？暑假里你也跟我去擺攤了，你覺得輕松嗎？”

    高盼想起暑假里被烈日暴曬、被眾人圍觀的感覺，搖了搖頭。

    高涼點頭：“你也知道不輕松，但你還是要走這條路是不是？”

    高盼不說話。高涼看著meimei，下了個決定：“不如這樣吧，你明天不用上學(xué)了，跟我去擺攤吧。”

    高盼頓時睜大了眼睛，高涼說：“我會去跟你老師請假的。學(xué)先不上了，先體驗一下是賺錢輕松，還是讀書輕松，我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fù)，你是想讀書，還是不想讀書。你要讀書就給我好好讀，不要跑到學(xué)校去混日子，我們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種情況了，你還有資格在學(xué)校得過且過嗎？”

    高盼眼睛紅了：“姐，我又做錯什么了？”

    高涼咬緊牙關(guān)：“有人告訴我，你今天下午在租書店里租看。”她沒說是自己親眼見她和男生在租書店里約會。

    高盼的臉一下子紅了，咬著唇分辯：“我就去看了一下，沒租?！?/br>
    高涼揮一下手：“你別跟我說這些，你的心思本來就沒放在學(xué)習(xí)上，干脆回來跟我賺錢吧?！狈凑屗@樣去上學(xué)，明年還是回來跟自己做事，不如現(xiàn)在讓她跟自己去做事，也許還能夠刺激她讀書。

    高涼起身：“過來，先幫我殺只鴨吧。”吳春梅家送來的鴨子昨天就殺完了，今天的鴨子是在市場上買的活鴨。

    高盼有些害怕地說：“我不會?！?/br>
    “我天生就會的？不會就學(xué)，我教你?！备邲瞿昧艘话巡说?，又拿來一個碗，“去抓鴨子。”

    高盼有些抗拒，高涼一皺眉：“去??！”

    高盼只好去了。高珊和高強(qiáng)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有些小心翼翼地探頭看著大姐和二姐。高盼咬著牙，進(jìn)了滿是鴨糞的鴨圈，追得鴨子四處奔逃，終于抓住了鴨子。

    高涼接過來，將刀子給她：“拿著。看著啊?！彼プ▲喅岚颍笞▲喿鞂㈩^往后翻，掐住鴨脖子，拔頸脖上的毛，等拔光一塊，將鴨子遞給高盼，“就從這兒下刀。血放在這個碗里?！?/br>
    高盼往后縮了一步，高涼面若寒霜地看著她：“躲什么？可從來沒人教我殺過鴨，都是看著別人殺自己就會了?！?/br>
    高盼在大姐嚴(yán)厲的目光下接過鴨子，還差點讓鴨子給掙飛出去，她一手抓著鴨，一手抓著刀，顫抖著手將刀放到鴨脖子上。高涼說：“將脖子上的皮繃緊了，一刀下去就可以了。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都是被逼出來的。”

    高盼閉著眼一刀子割下去，然后跟扔炸藥包似的扔了刀子和鴨子。然而那一刀不夠重，只是割破了皮，鴨子流著血，開始滿院子撲騰。

    高珊和高強(qiáng)嚇得都大聲叫起來，高盼完全都嚇傻了。王奶奶聽見動靜，趕緊從屋里出來：“怎么回事？”

    高涼說：“沒什么，奶奶，我在教高盼殺鴨。”說著面無表情地去拿網(wǎng)兜來抓鴨子。

    高涼很快就將手上的鴨子捕住了，又補(bǔ)了一刀，將剩下的血都控掉，那只鴨子這才安息了。王奶奶說：“你要殺鴨，就叫我啊，不要讓盼盼殺?！?/br>
    高涼說：“奶奶，以后高盼就跟著我賺錢了，我做的事她都要會做。不會就得學(xué)，沒那么嬌氣?！?/br>
    王奶奶驚訝地說：“她不讀書了？”

    “她在學(xué)校不好好讀書，我不想給她念了，浪費錢！”高涼轉(zhuǎn)過身去倒開水褪鴨毛。

    王奶奶看看高盼：“盼盼，你要聽話啊，jiejie賺錢這么辛苦，你還在學(xué)校玩，這不行啊?！?/br>
    高涼苦笑一聲：“春梅那么想上學(xué)，每天除了幫我干活，還分秒必爭地看書學(xué)習(xí)，生怕浪費一秒鐘。高盼倒好，爸媽都不在了，可能覺得家里有jiejie撐著，什么事都跟她無關(guān)，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就行，不愛讀書就混到畢業(yè)，到時候找份事做，養(yǎng)活自己就可以了，對不對？”

    高盼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王奶奶過來幫高涼拔鴨毛，高涼說：“高盼，干活了！”

    高盼只好趕緊過來拔鴨毛。

    這個中秋節(jié)過得一點都不開心，第一次沒有父母的中秋節(jié)，姐弟四個本來該相依為命的，結(jié)果還有人不一條心。高涼心情不好，連月都沒賞，她將給李俊毅寫的信拿出來又看了一遍，又添了幾句自己對高盼的管教方法，將信封粘上了，準(zhǔn)備明天一早就拿去寄了。

    因為中秋晚上沒做鹵菜，第二天早上高涼三點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