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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不語地在屋中的小暖爐上溫著酒。張墨東張西望,忽然注意到了屋門前廊柱上的鍍金梵文。這梵文張墨近日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在不少柱子上看見了這樣的梵文,而且每一處的都不同。“老醉貓?!睆埬蓝∽碡堅鴱椬噙^梵樂,便覺得他會對這些梵文有所了解,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柱子上寫的都是些什么東西?”“是幾句佛經(jīng)?!倍∽碡埖鸬溃贿吪踔鴾睾玫木埔贿呄驈埬哌^來:“我這里寫的是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br>“心不變,萬物皆不變......”張墨接過酒來低聲重復了一句,繼而又道:“這武當山不是道教圣地嗎,怎么會有人在這兒刻上這么多佛經(jīng)?”丁醉貓吸吸鼻子,說道:“據(jù)說這武當劍觀里住過一個和尚,只是法號已經(jīng)無人記得了,傳言這和尚似乎與那譽滿江湖的騎龜?shù)朗筷P(guān)系頗好,這大約......大約就是他刻上去的?!?/br>張墨笑道:“和尚住在道教劍觀中?這事兒有意思?!?/br>“哪兒有意思,這破劍觀的觀主欠我兩張琴譜未還?!倍∽碡堁凵衩噪x地念叨著。張墨哈哈一樂,說道:“小心眼的老醉貓,這話你和那觀主磨嘰去,在我這兒瞎抱怨什么呢,我又不愿意聽。不過我倒是愿意聽你彈彈琴,怎么樣,今兒個肯不肯賞個臉?”丁醉貓撓著耳朵瞥了眼門口的古琴,轉(zhuǎn)頭又指了指張墨手中的酒壺,說道:“你先把酒喝了再說。”“喝就喝?!睆埬溃瑢⒛蔷坪J移到唇邊沒怎么猶豫地灌了一口,生生咽下去。張墨與這丁醉貓也相識多年了,深知他的酒絕對不能細品,更不能問這酒里都有什么,因為這怪異的家伙總是隨著自己的心意向酒中加東西,你若知道真相很有可能吐得昏天黑地。所以一直張墨覺得,他那日騙尹承業(yè)喝摻了水的醋真是再善良不過了。“好喝,比上次的好喝多了?!睆埬氏戮浦螅四ㄗ齑?,點頭說道。丁醉貓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傻乎乎的笑意,自己也喝了一口酒下去,一口自然不盡興,仍勸著張墨多喝,直至酒壺中不剩多少酒了,這醉貓臉上紅的更甚,總算來了興致,撩了袍子坐在古琴旁。張墨則終于如遇大赦一般拋開了手中的酒葫蘆,他飽受折磨地喝了那么多說不出滋味的酒,其實不過就是想聽聽丁醉貓彈琴。別看丁醉貓整日如此醉醺醺的模樣,但在碰到琴弦之后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張墨甚至常常分不清這彈琴的老醉貓和他明日里看到的老醉貓到底是不是一個人。而且這丁醉貓也當真不愧是行家里手,只是指尖觸弦信手一撥,便似是山間清泉瀝瀝而下,余音回環(huán)繚繞,久久不絕,隨后溫軟琴聲逐漸成章,起先似是群鳥鳴啼,接著又似是鳳凰入林百鳥壓聲,只聞得其聲婉轉(zhuǎn)而來,留下一地驚艷。張墨坐下階下聽著這人間難得幾回聞的琴聲,心下安寧,愜意地瞧著太陽漸斜,最后沒于山下,丁煥的琴聲也隨著西沉的太陽越來越輕,越來越緩,最后聽得張墨有些困意,靠在一旁刻著佛經(jīng)的柱子上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而在半夢半醒間,張墨聽著丁煥手中的琴聲似乎一直未絕,而且那琴聲由溫婉柔和慢慢變得慷慨激昂,像是雄鷹翱翔于天際,灑然恣肆,俯瞰身下山川大河,極為快意。猛然間,琴聲忽又一轉(zhuǎn),錚地一下似斷弦般瞬時收聲,而那雄鷹倏然撞上箭羽,墜落云間。張墨似乎也跟著這只雄鷹墜落著,急速下沉無可回轉(zhuǎn),眼睜睜瞧著層層白云離他越來越遠。張墨伸手去抓時,只握住一片虛空,但恍惚間,白云飄散而去,張墨竟望見一個男子右手端著一只陶碗,微蹙起眉頭似是猶豫不決。那張臉張墨總覺自己認得,一股熟悉之感刻入骨髓。尹承業(yè)!望著眼前景象,張墨差點兒脫口喚出,卻忽覺后背一痛,接著便是震天的巨響似是山崩地裂,他的胸口處一陣翻涌,不得已地咳嗽起來。再回過神來時,張墨卻仍是坐在階上,喉嚨發(fā)痛脖頸生疼,屋門前淡黃色的燭光映得柱上的燙金梵文發(fā)出點點微光,也在石階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晚風輕吹,遠處傳來一陣落葉的沙沙聲。張墨回頭去看丁煥,卻見他已經(jīng)伏在那張琴上睡了過去,那古琴的琴弦完好。丁煥手中仍握著他的寶貝酒葫蘆,不過葫蘆的蓋子沒有蓋好,幾滴玉露瓊漿從壺口流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又是一場夢。張墨長舒一口氣,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的,初秋的晚風吹得他有些冷,他便起身走近屋子拎了兩件厚一些的外袍出來,一件披在自己肩上,另一件則蓋在了丁煥的身上。晚風漸涼,張墨雖覺疲累卻已是困意全消,倚在門口的柱子上看著月明星稀的夜空,卻在某個不經(jīng)意一瞥的瞬間,留意到門前不遠處一個奇怪的身影,這身影一片漆黑形同鬼魅,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夜風吹鼓著那鬼魅的衣袍,獵獵作響。張墨訝異地直起身子,直盯著那身影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暗暗攥了一下拳頭。但這鬼魅般的身影卻在門前的陰影處停下了,風住聲歇,只聽得那一片漆黑的身影用極為沙啞的嗓音說了一句:“江宇......”未等張墨回答,卻是一陣狂風乍起,吹得伏在琴上的丁醉貓猛然驚醒,頂著被琴弦壓出一條條痕跡的臉抬頭四望。門前燈火寥落,了無人影。第69章第六十九章獨攬乾坤夜風狂亂,吹得人頭昏腦漲的,張墨并不知道扛著自己的人是誰,月光雖明亮,他卻也只能看清這人身后的亂蓬蓬的衣擺。“我說......這位大俠,我哪兒得罪你了嗎?”張墨腦袋朝下,被顛得七葷八素胃里一陣翻涌,有些畏懼又有些好奇,咬牙問道。扛著他的這個人不答話,只管腳步飛快地走著,扛著張墨繞到一塊兒豎立的巨石背面。在這一處,望不見銀白月光和周圍點點疏星,張墨被放下來的時候只能看見面前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坐下。”這黑影此時開口說道,聲音溫和,全然不似他身上的鬼魅氣息。“不......不用了......”張墨有些緊張,邊說著邊后退,分明是想要逃離。“什么不用了,叫你坐下你就坐下。”那黑影說道,語氣中多了些不耐煩,抬起一只手重重搭在張墨的肩上。黑暗中,一只大手猛然落在肩上,驚得張墨哆嗦了一下,深覺此地不宜久留、此人不能多看,忙轉(zhuǎn)身欲跑,誰知一步還沒邁出去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