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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易和林江宇二人的事情,就像是雞蛋上一條破碎的裂縫,引得一大群蒼蠅來叮咬。早朝,文武百官肅穆立在太和殿階下,林焱以大護國的身份列于文武百官之首,垂頭傴僂著背,讓人看不清神色,更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思量著什么。而人的妒忌之心,向來是極為可怖的,朝堂上很早便有看林焱不順眼之人,這些人覺得他不過是會些馭馬射箭之術和一些拳腳功夫,真真當不得北梁第一封疆大吏。所以待林家出了這番事情之后,便立刻有人添油加醋地將林焱往日的行為挑剔彈劾一遍,今日早朝便是如此。不過林焱就只是立于階前默默地聽著,既不反抗也不辯駁。但身后著著一身一品官袍的林文賀此時有些聽不下去了,剛想站出隊伍辯白一番,卻瞥見林焱悄悄搖了搖手指,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林文賀咬咬牙,終于還是忍了下去。諸位平日里的“林黨”此時出于自保的心態(tài),也都選擇了沉默,更有甚者,早已背棄原主,轉(zhuǎn)投到別處了。于是這日早朝,在一片對林焱的討伐謾罵聲中結(jié)束,那些于朝堂上罵了林焱的人,無不覺得極為過癮。對于朝堂上的此景,原鴻信則只是聽他人提起而并沒有看到。自武當劍觀回來后的這幾日,他對外宣稱老來喪子、心情悲痛,故而閉門不出,同時也謝絕見客。但是只有原家的家仆下人才知道,自己家的老爺這幾日的心情實際上莫名的好,好到有些反常,因為向來不喜歡擺弄花花草草的他,這幾日竟淘了幾個空花盆種了一些花種子下去,每日澆水施肥,照顧得極為殷勤。原家的下人私下悄悄說,自己家的老爺怕是被少爺?shù)乃来碳ど盗恕F淙四睦锵氲?,原景承的死本身就是那個正在給花澆水的華南禁軍總領設計出來的。原鴻信要看的,就是林焱氣急敗壞、調(diào)兵謀反,他也好借機名正言順地除掉林焱,接管茫茫北境。到那個時候,中原大地上便再不會有他原鴻信的對手了。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叫坐在龍椅上的破爛尸首寫一封將皇位禪讓給他的告示,這天下皇權,豈不是探囊取物,江山萬里,盡在手中。原鴻信想到如此,不由得瞇了瞇眼睛,結(jié)果一個走神的功夫就將水澆多了,那一盆花,估計長出來之后也會是病怏怏的,哪里能比得上武當劍觀里的欣欣花田。林焱這幾日雖然沒少聽那些不著邊際的罵言,但臉色卻一直很平靜,回到林府屋中坐定后,孤夢給他倒了一盞熱茶,恭敬地遞過去。“江宇那小子,近來怎么樣?”林焱接過茶盞來,向孤夢問道。“少爺很安分,有張將軍守著,最近一直沒有踏出過護國府半步?!惫聣舸鸬?。林焱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他對于這番話并不全然相信但也不再追問,轉(zhuǎn)頭望向一旁的林文賀:“文賀啊,大軍到哪兒了?”“因為是為了不引起注意的分散行軍,所以行進得慢一點,最快還要七日?!绷治馁R答道。“好,那便十日后出兵?!绷朱统谅暤溃肿秩玑?。南遙再次來找林江宇的時候,那廝正在屋中獨自吃著中午飯,桌上是一盤子熏鴿,一大碗的蛋花湯,另外幾碟素菜雖然清淡但是分量不少。林江宇吃得很急很大口,一點兒都沒有個見慣了山珍海味的紈绔子弟的樣子,反倒是像極了一個流落街頭好不容易看見一大桌子好飯的乞丐。林江宇見了神出鬼沒,難得從正門走進來的南遙,叼著一塊兒剛放進嘴中的蘿卜猛然一怔,不過他只怔了幾個眨眼的功夫便將口中脆生生的蘿卜嚼碎咽下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埋頭吃飯,根本沒有搭理南遙的意思,不過他的一只腳卻在地上來回來去地亂劃,極為不安分。南遙由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下林江宇,覺得他近日消瘦了幾分,便在心里估量著應是風寒初愈的緣故,也難得他今日的胃口如此之好。“你沒看見我?”南遙怕林江宇一直這樣狼吞虎咽下去將自己撐到,為了他的性命安危,率先打破屋內(nèi)的沉寂問道。“看見了,我又不瞎?!绷纸钜е}卜答道,語氣很沖,就像是快要爆炸的鞭炮。南遙也早就料到林江宇會有如此不滿的態(tài)度,所以他并不生氣,走到書案旁拽過了幾張大宣紙,將林江宇面前的飯菜一一蓋住。“你干什么?!”林江宇不滿地將筷子摔到桌子上。“不干什么,我想叫你好好聽我說兩句話?!蹦线b也不甘示弱,提了幾分聲音說道。“你愛找誰說便找誰說去,和我有什么關系?”林江宇眉頭緊皺,抱著胳膊問道。“是和你有關的事情,所以你不得不聽?!蹦线b耐心地解釋道。林江宇死死瞪著南遙頓了一下,隨后臉色一變,像看到了怪物似的跑向屋外,一邊跑還一邊罵著南遙混蛋。只是林江宇哪里能跑得過南遙,只幾步過后,他就覺得臉上一痛,南遙這該死的家伙就擋在了他的身前,兩只手還不知輕重地拽著林江宇的臉頰,直將他的臉抻得變了形。林江宇被抻得說不出話了,只能用喉嚨發(fā)出嗚嗚嗯嗯的聲音表示不滿,一雙手還用力拍著南遙的手背。“聽我說完,然后隨便你怎么罵。”南遙并沒有打算放手地說道。林江宇此時真想向他大吼一句你倒是說啊,無奈他實在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就只得忍痛艱難地點點頭。此時南遙的兩手才松了些力道,讓林江宇的臉頰恢復了原來的形狀,而后極為認真地望著他說道:“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下輩子,下下輩子,無論你有多少輩子,我都不會去找你。”林江宇聞言愣了一下,實在不知道南遙這是在說哪門子胡話,兀自呆了半晌才想起來原是那日床榻間,在南遙消失之前,他向南遙問出的最后一句話。林江宇一瞬間哭笑不得。他所問的這番話,其實不過是□□迭起時腦子一熱脫口而出的產(chǎn)物,只是沒想到南遙會如此當真。“難道你那日就是因為這句話才走的?”林江宇思量了片刻后,向南遙問道。南遙抿上嘴唇,點了點頭。林江宇無奈笑笑,他并沒有向南遙解釋自己當時問這話時的無心,只淡淡又向他問道:“你為什么不愿意來找我?”南遙的睫毛抖了兩下,他垂下眼睛,有些黯然地說道:“就只是不想?!?/br>語氣像個倔強的孩童。林江宇望著他,狠狠翻了個白眼,心里頭卻有一些些酸楚。幾日前林江宇的心態(tài)和現(xiàn)在是不同的,他曾經(jīng)不太相信什么轉(zhuǎn)世輪回,但現(xiàn)在他倒真的希望自己能有來生,更希望南遙能夠來尋他,可南遙卻說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