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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部與學院里的大修行者,恐怕要等魔頭離開,才能察覺到這里的事,那時他們也化成灰了。顧雪絳心念電轉,勉強鎮(zhèn)定下來,看著曾經很熟悉的面館老板:“前輩,您有辦法的,對吧?”東家竟然還是那副懶散樣子,慢悠悠的去灶臺邊,蹲在一堆雜物間摸索,喃喃自語:“我能有什么辦法,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死了,連個給師父掃墓的都沒有了?!?/br>門外的聲音再度拔高:“我能聽見!你還敢去掃墓?!你出來,我今天就替師父清理門戶!”更為激烈的撞擊下,門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如暴風雨中一葉小舟。程千仞崩潰,既然沒辦法,就不要打嘴仗拉仇恨了??!但他當慣了伙計,見東家要找東西,順手就拿燈臺跟過去照亮。一邊急急問道:“門上有陣法?能撐多久?你找什么?法器嗎?”法器會放在一堆菜籃子和木料中間?!卻被東家的淡定感染,心想你既然是傳說中的人物,應該很厲害吧。誰知東家道:“陣法很久沒用了,能撐多久,不好說呀。”程千仞徹底急了,比聽見他花四兩銀子買假酒更氣:“那你快一點啊!現在生死攸關啊老板!”東家豁然起身:“催什么啊,這不就找著了!”他手里拿著一柄漆黑的長劍。扔掉劍鞘上粘連的菜葉,拍打著拂去灰塵,對程千仞笑道:“看來你走不了了……你不是缺錢嗎?不如留下來幫我一個忙,我給你三百兩?!?/br>程千仞差點摔燈臺:“這都什么時候了,我不僅缺錢,更惜命啊老板!”“那就好說了,這里總共三個人,現在兩個都是廢人,暫時都要靠你……”東家說道廢人的時候,心安理得地指了指顧雪絳……和自己。程千仞:等等,什么?!“昨晚睡得好嗎?”“很好。哥哥睡得好嗎?”“也好。”雞鳴即起,燒水洗漱,生火做飯,灑掃庭除。一切收拾停當,巷外才傳來寅時五更的鑼聲。程千仞在院中打完一套健體拳,程逐流已在桌上擺好米粥小菜饅頭。吃過飯后,逐流送兄長到巷口,把書婁遞給他。程千仞背上書婁,忍不住又摸他發(fā)頂:“徐冉和顧二今天也是主課,放的晚,你自己先吃。我走了,快回去吧?!?/br>程千仞去學院上課做題,程逐流在家做飯讀書。一日之計自此而始。千家萬戶陸續(xù)亮起燈火,城中守軍出巡,十二扇沉重的青銅城門,徐徐打開。南央城位于大陸中部偏南,舊稱‘云陽’,初建年份可追溯到百萬年之前,更在板塊運動、五陸合并之前。它與東邊的朝光城互為掎角之勢,拱衛(wèi)巍巍皇都。從此地北上的官道,被稱為‘天祈命脈’。作為南方十二州里最大的首邑,守備駐軍多達十五萬。同時它又處在貫通半個大陸的‘安國大運河’下游,南北航運中心,貴人官署云集,商鋪鱗次櫛比。然而如此重要的戰(zhàn)略、經濟地位,都比不上一點——南淵學院在這里。沒有人清楚一座擁有百萬年傳承的學院,究竟蘊藏多大力量。它在南央城的聲威權利,有時更勝刺史府,學院的規(guī)矩也時常凌駕于之上。所以在程千仞眼中,南央城更像一個‘自治區(qū)’。很多人一輩子生活在這里,從未走出過城門,嫁娶喪葬,一代又一代。求學的游子卻不同,他們從五湖四海來,在每個初春為南央注入新鮮血液,讓它永葆青春。待他們學有所成,又流散于各地,讓南央的血脈循環(huán)不息。由此造就了這座城矛盾的氣質,年輕的野心壓過歷史的蒼涼,櫛風沐雨卻朝氣蓬勃。此刻朝陽初升,它在熹微的晨光中蘇醒,威風凜凜。中軸線的東西南北四條大道上,車馬行人各行其道,販夫走卒在早市叫賣,達官貴人乘車前往官署。修行者與普通人在一個攤位吃早點,年輕的書生搭訕同路上學的貌美姑娘。眾生百態(tài),太平盛世。程千仞喜歡這里,教書育人的地方,雖然規(guī)矩多,骨氣也更多。人活得更像人樣。初到南央時,他是邊境小鎮(zhèn)來的外鄉(xiāng)人,只覺得聚在老樹下閑談的大爺們,都比別處的大爺更從容自在。就連學院大門外徘徊的乞丐,也時常一副與有榮焉的淡定模樣。而現在他是南央戶籍,這份百萬年積蘊的自信氣度,也要算上他一份。學院東大門前是一片開闊廣場,三尺見方的青石板整齊鋪開,停著許多車馬,華蓋云集,人聲鼎沸。因小廝丫鬟都不能入學院伴讀,富貴人家的學子便在此地落轎下馬。這場景稀松平常,今日卻格外熱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