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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笑,足底生風(fēng)。綾影和青鴛皆是一喜,笑道:“韓大哥!”來人是艮舵舵主韓儀。韓儀卸下酒壇,對二人一拜,然后打了碗水兩口喝干。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漬,道:“好久不見你們兩個了。東京城繁花似錦,到底是好過這深谷幽居啊?!?/br>綾影道:“不是萬不得已,誰愿離了這春花絢爛,夏蟬繞耳,秋竹颯爽,冬雪冰瑩的莫離之谷呢?!?/br>韓儀擺出一副最受不了你這股酸腐氣的表情,然后眾人哈哈一樂。青鴛看著那倆酒壇子問道:“聞這香氣,莫不是屠蘇?”韓儀點點頭說:“正是。也不知谷主今年是怎么了,突然說要因襲舊制,過年要飲屠蘇。他也不早說,我跑遍了長安城,才買回這兩壇子,腿兒都磨短了?!?/br>綾影笑道:“人稱霧里尋花的韓法修,還怕這兩步道?不知韓大哥這次回來,可有什么好消息?”韓儀正色道:“五味散的解藥,我已派人給落梅寨送去了。不過還是晚了一步,金玉珍已經(jīng)身故。袁悅夕雖然救了回來,估計也沒幾年活頭了。聽風(fēng)樓里的尸體,有一具是店小二的,還有一具是個年輕女子。所以那個掌柜,應(yīng)該是跑了。至于跑去哪了,我們還在查。等有了眉目,我及時告知公子?!?/br>綾影撣掉手上的薄面,瞇起眸子,陷入沉思。忽聽青鴛咳了兩聲,不悅道:“喂喂喂。休息,休息!”綾影撓了撓頭,訕然一笑,連忙掐斷思路。他眼珠一轉(zhuǎn),跳到韓儀身邊,小聲道:“別的事情,可有進(jìn)展?”韓儀干眨巴幾下眼睛,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綾影只好又說:“你大老遠(yuǎn)跑回來,總不是為了見我吧…”韓儀聞言頓了頓,先是面上一紅,隨著就垂下了臉,哀嘆道:“我昨日回來,還沒見到她。再說見到又能怎么樣呢…”綾影把他拉到小院一角,與他并肩坐下,凝眉道:“你什么也不做,就這么光等著。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啊?”韓儀垂著頭,極小聲的說:“我能做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等吧,反正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再添一輩子又何妨?!?/br>綾影擺出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樣子,他琢磨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給你出個轍可好?”韓儀心說就憑你,你還是先把那個整日追在你屁股后面,四處添亂的小美人搞定了再說吧。綾影湊到韓儀耳邊,神神秘秘的說:“今晚大家都會聚在逸風(fēng)堂里守歲。你提前跟眾人知會一聲,然后等酒過三巡之后,便把你這肚子里面的事兒,向她傾訴一番,然后求玄叔給你做主。只要玄叔點頭,后面的事兒不就水到渠成了嘛!”韓儀疑心道:“這能成嗎…?她性子那么倔,萬一惱羞成怒,我還怎么在谷里混啊…”綾影又道:“你怎么不明白呢。你這事兒成不成不在她,全在玄叔一句話。只要玄叔…”“只要谷主怎么樣???”綾影話沒說完,忽然從背后傳來一股刺骨寒氣。倆人連滾帶爬的躥起來往身后一看,見秦雁容抱著雙臂,揣著長劍,冷冷的看著他們,臉上黑的能擰出水來。鬼雁陰沉道:“谷主要喚你去寫桃符。我尋了一圈不見人,原來貓在這出鬼點子。綾云翳啊綾云翳,我看你這舌頭實在太長。還是讓我砍下來喂狗吧!”話音未落,秦雁容長劍出鞘,朝著綾影揮劍便刺。綾影那臉讓劍風(fēng)刮的生疼,心想不好,這要被逮著,非得脫層皮。他把韓儀往前一推,然后拔腿就跑。秦雁容氣的急怒攻心,一腳踹開韓儀,提劍便追?!熬c云翳!你敢背地里嚼舌頭,有種別跑??!”青鴛擔(dān)心鬼雁手里沒個分寸真?zhèn)司c影,趕忙拽上韓儀,一同追去。二娘聽見外面雞飛狗跳的,心疼的喊道:“你們幾個別處鬧去!別糟蹋了我的菜地!”玄鶴和不兒在千線閣等了許久也不見秦雁容回來,有些奇怪。不兒從懷里掏出一個織繡錦囊,呈給玄鶴,道:“玄叔,我在益州城尋了一環(huán)手釧,你看看喜不喜歡?”玄鶴接過來把玩一番,道:“珠色清雅,木制溫潤,還有些檀香味,是個好東西?!?/br>不兒甜甜一笑說:“你喜歡就好。不過雁容姐說你不喜木玩?可有此事?”墨黎仙人眉間飄過一絲苦澀,緩緩道:“不是不喜歡。是實在太多了?!?/br>不兒奇道:“我有送你很多木玩嗎?”玄鶴在不兒肩上拍了一拍,說:“不是你。是你娘。”不兒猛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玄鶴。她被玄鶴從歸云火場救回來的時候,不過兩歲。小孩子初始懵懂無知,慢慢長大了明白些事理,時常拉著玄鶴的衣襟,讓他給講自己父母的事情。但是自從林玥雯嫁給綾川遠(yuǎn)去歸云之后,玄鶴沒怎么再見過她,只是有些書信往來。所以不兒問來問去,他能答上的也不過就是玥雯信中那幾句話。漸漸的,兩人就都不再提舊事了。眼下不兒又從玄鶴口中聽到娘親的消息,又是驚喜又是好奇,可是又怕追問下去會惹玄鶴傷懷。玄鶴見不兒眼眸中的亮光逐漸暗淡下去,心里有些不忍,便微笑道:“你隨我來,看上一看,就明白了?!?/br>不兒一直覺得,這墨黎谷就像個巨大的迷宮。她在這生活了近二十年,卻永遠(yuǎn)搞不清這谷里到底有多少條路,多少間房。每當(dāng)她覺得自己好像數(shù)清楚了,玄鶴就又給變出來一些。她跟著玄鶴穿過一片竹林,七拐八拐的繞到了個堂屋前。屋子門前的匾額上書了三個字,善水間。“上善若水?”不兒向玄鶴問道。玄鶴不置可否,輕輕推開了兩扇木門。這地方應(yīng)是許久沒人來過,木門旋開,吱呀作響,騰起些灰塵。冬日暖陽自大門斜射進(jìn)屋子,帶來縷縷金光。屋子里放置了高高矮矮數(shù)十個閣架,每個架子上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木制擺件。不兒略微估算,這屋里得存了幾百件木玩。她征得玄鶴的同意之后跨步進(jìn)了屋,極小心的拾起了一件,吹落浮土,仔細(xì)端詳。那是一件木雕,雕的是一只夜鸮。夜鸮似在淺眠,半瞇著眸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身上的羽毛根根分明,栩栩如生。“雕的真好…”不兒輕嘆道。玄鶴走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夜鸮,輕輕轉(zhuǎn)動它的爪子。那夜鸮竟然動了動眼皮,好似醒轉(zhuǎn)了過來。“它還能動?!”不兒驚詫的望向玄鶴。玄鶴點點頭,說:“這屋里的東西,十有八九,都能動。”不兒把夜鸮放回去,又從旁邊拿起一個小亭子。那亭子和墨黎谷門口的涼亭一模一樣。玄鶴擰了一下亭子頂,兩根亭柱上顯現(xiàn)出一副對聯(lián)。“玉簫一曲笑奏世間千層浪,竹筒三只裝盡凡塵萬卷軸…這跟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