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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丹鳳眼。戲曲兒里旦角也總用墨筆把眼睛畫成這個樣子,不過大都是柔的,透著風流和多情。然而季冬桐不,他的眼尾生來就挑出凌厲的弧度,面無表情的時候就陰沉沉的,加上嘴唇又薄,總像是帶著挑釁,常被夏美戳著脊梁骨罵他生了一副刻薄相。但他笑起來就不同了,那種多情的旖旎風光全積在眼尾,眨一眨眼都是浪漫。所幸他現(xiàn)在還小,笑容也只是禮貌性的,這雙眼的功效便未十足的發(fā)揮出來,只讓人覺得心癢癢的調(diào)皮。在這種格調(diào)的地方有一張好臉自然是很有好處的,客人看著舒服,對新手一些難以避免的小錯誤容忍度就高。這一周下來季冬桐甚至收到了不少“暗示”,雖然他年齡小,身材又過瘦了。但服務(wù)生的制服一穿,黑色小西服把挺拔的身量完全襯出來,看著就像一株朝氣蓬勃的青筍,配合著他的臉自有一派少年人活潑的性感。不少人都好這口,一開始季冬桐不知道怎么辦——有人拍拍他屁股,他總不能一巴掌甩回去,只能冷著臉把盤子擱下走人。后來被他們領(lǐng)班拉過去好好提點了一下才改善了態(tài)度,還是笑,只是不接客人的茬,把一切不喜歡的邀請冷處理對待。這里的客人正好是莫城的中流砥柱,他們既有錢消費,又不會有真正的闊佬那樣的流氓做派。沒人看上一個服務(wù)生就能立刻逼他脫了褲子侍寢的。季冬桐本來不太愿意在別人的手掌心都按上屁股的情況下還端著笑臉,可一來客人們他得罪不起,二來這樣的“冷處理”真切實有用,也就忍了。他就像一顆棱角尖銳的頑石,被風吹日曬磨的扎人粗礪?,F(xiàn)在被人放進了潺潺溪流,不僅把表面打磨的光滑了,棱角也有了收攏的趨勢。“看什么風景呢?!?/br>有人打了聲招呼從后面上來拍了拍季冬桐的肩,他看著是孫晨,點點頭沒有避開。孫晨就是他們領(lǐng)班,他年齡也不大,但人長得干凈,又會說話,很能和客人交好。茶町一共六層,一到三層是娛樂室,三層往上才是休息間。因此服務(wù)生就分成了四個班,除了單獨一個班負責三樓往上的客房服務(wù)和衛(wèi)生清潔,其他三個班每班為娛樂室分層提供服務(wù)。能分到下面的娛樂室當然是好一點的,小費容易拿,還可以趁機認識一些人。季冬桐空降下來沒去客房掃地就直接到了最熱鬧的三樓,其他人都有些意見,不怎么樂意和他說話,只有孫晨帶著他。因為孫晨在外地讀大學,他和老季認識,假期回來的時候就在這里兼職賺點生活費。一開學就走人,和季冬桐沒什么強烈的競爭關(guān)系。“上次和你說的事,想的怎么樣了?”季冬桐猶豫了一會兒,才直白的說了句。“我干不了。”孫晨一走領(lǐng)班的位置自然得有人替上,一般都是組內(nèi)選人。老季給了他點暗示,他自己也挺喜歡季冬桐,就有意想帶著他上手領(lǐng)班的活。季冬桐拒絕也不是因為客氣,他一直記著自己是被陸鋒放到這兒的,他想爬得更高,越快越好。但是茶町到底是個中高級娛樂場所,就算是在服務(wù)生里面他也是年齡最小,并且唯一沒讀過書的那個。干不了,不是不想干,有些東西他看不懂,不會。比如用英語給人讀菜單和介紹娛樂室服務(wù)。“哈!”孫晨笑了一聲,他熟練的摸出一根煙點上,“那就是想干了?!?/br>灰白色的煙霧從他嘴里呼出來,工作期間是不能抽煙的,一般人常在休息的間隙來小陽臺解解煙癮。“我沒念過書?!?/br>“也就那么回事兒,我教你。還有兩個月走,足夠了?!?/br>孫晨抽了會兒煙,看旁邊的季冬桐還沒說話,就問。“不學了?”“學。”季冬桐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你能教我就能學。”陸鋒花了一些時間整理自己手上的東西,他身后的財團涉及到的行業(yè)太多,雖然各個產(chǎn)業(yè)他都熟的不能再熟,但他又重新“活”了過來,還沒完全摸清現(xiàn)在手底下的東西現(xiàn)在都發(fā)展到了什么地步。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陸鋒閑下來被老季提了一嘴之后才想起來季冬桐的事。左右無事,就想著去茶町看看他。陸鋒的司機已經(jīng)換了個新的,是個退伍老兵,叫張曉,人話不多,反應(yīng)夠快。他坐著車到地方的時候正好看見季冬桐一邊和人說話一邊送著人出來,陸鋒瞇了瞇眼,把車窗搖了下來。被季冬桐送出來的人是“白司令”家的旁親,他們家沒有涉政,是莫城改革后前幾批下海經(jīng)商的,靠著白家的關(guān)系處處方便,倒也混得風生水起。一家人都出過國,兩個兒子都送出去讀書,常年做海外貿(mào)易的,到哪兒一口中國話里面都得cao幾句洋文。陸鋒這會兒從車里看出去,發(fā)現(xiàn)季冬桐居然和人交流的不錯,一直到把他們送出茶町大門了人臉上都帶著笑,還拍了拍季冬桐的肩。季冬桐也笑,恭敬又不諂媚,很得體。等到目送他們完全上了車,車開走了,季冬桐才轉(zhuǎn)過身。陸鋒看見他被拍的右肩膀輕微地動了動,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陸鋒笑了笑,招呼司機開車。“先生,不進去了?”“不進去了?!?/br>陸鋒嘆了口氣,“看到想看的了,小孩子,長得快?!?/br>之后一個月陸鋒都沒有再去茶町,倒是從老季嘴里陸陸續(xù)續(xù)聽了不少季冬桐的事。孫晨走了,季冬桐正式升上了領(lǐng)班。他們那個組里當然有不服的,別的組也說閑話——季冬桐處理的方式很簡單,他挑了一個最嘴碎最上躥下跳的那個推進了廁所,掐著人的脖子給對方狠狠來了幾下。沒打臉,會影響工作,但淤青也都留在能讓人看得見的地方,就是給人看的。那個被打的人叫陳鳴,他是老資歷了,又比季冬桐大了一輪,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就可勁慫恿組里的其他人不配合調(diào)度,還要把季冬桐綁了回揍一頓。工作上的失誤被季冬桐圓了回來,然后把不配合的那幾個直接捅到了老季那兒。其實季冬桐除了剛開始到這兒的時候和老季見面的次數(shù)多,后來也基本不怎么說話,老季是管理層,季冬桐平時和他也沒什么好說的。這段時間卻說的勤了,沒事情也會上老季辦公室?guī)退荼琛=M里其他人看見工作失誤的同僚被罰,季冬桐又像是和老季有關(guān)系的,很快就轉(zhuǎn)了風向。別說綁人了,就連起頭的陳鳴都只能腆著臉去和季冬桐緩和關(guān)系。“這小孩現(xiàn)在了不得了,哈哈哈!”陸鋒拿著手機應(yīng)了兩句,季冬桐會揍人他不奇怪,但是還學會狐假虎威就有些讓人意外了。他以為憑小孩的性子起碼得過上兩年才能學會用人情世故,現(xiàn)在反倒是他低估了人的韌性。陸鋒沉吟一會兒,叫了司機,開車去茶町。第16章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