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他的第一印象，房間空間逼仄，空氣滯留，帶著沉悶和陳舊的味道。一想到自己原本應(yīng)該生活在這樣貧窮的地方，他就后怕。一想到安安代替他在這樣壓抑的地方生活了二十年，他就心疼如刀絞。

    他進(jìn)了房，明顯呼吸急促起來。

    還曾天真地想要仔細(xì)打量，現(xiàn)在他分明目光不敢亂看，生怕看到什么更貧瘠、更苦澀的景象。

    黃寶財和廖總連一絲的驚詫都沒有。

    他們非常熟悉這種底層的居住狀態(tài)。照他們看來，這里相當(dāng)寬敞呢，至少是個二居室，臥室小了點也是個臥室，客廳擺了一張床也是個客廳。廚房和衛(wèi)生間都是獨立的。還是木地板呢。他們看著挺好的。

    再說了，以他倆這光棍的眼光看，房間收拾得挺干凈的。

    安小四拿出電磁爐和電磁爐用鍋，舀上水，插上電，熟門熟路的樣子。

    黃寶財和廖總二話不說，默契地?fù)癫?、洗菜、切菜?/br>
    才不過二十分鐘，一盤一碗的各色丸子、牛羊rou卷、年糕條、豆腐皮、各色蔬菜、菌菇端上餐桌。

    第381章 門外砸門聲

    黃寶財、廖總和安小四擼起袖子，提起筷子，虎視眈眈盯著火鍋。

    韓之煥在這種環(huán)境下聞到食材的撲鼻香味，卻一點提不起食欲。他一轉(zhuǎn)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極為蒼白。

    他－被－嚇－到了！

    “三哥！滾了！三哥！可以吃了！”安小四眼睛也不舍得轉(zhuǎn)開，盯著鍋子，喊韓之煥。

    安小四一聲聲“三哥”叫得親切又真誠，韓之煥忍住不適，挪步上前。

    靠墻放置的小餐桌正好容下4個人。他們特意留了一面單獨坐的位置給韓之煥。韓之煥的對面是廖總，之間是黃寶財和安小四。

    韓之煥落座，放在他面前的碗有一道從碗邊裂到碗底的裂痕；拿起筷子，看見粗的那一頭霉斑點點……

    他還是舉起筷子，勇敢地伸進(jìn)深深淺淺色塊不一的薄口鐵鍋。

    咬一口夾上來的豆腐皮，韓之煥努力擠出笑容，對勞動者們點贊。

    “做火鍋，我是一絕。就是沒錢，不然我開個火鍋店，準(zhǔn)火！”黃寶財搖頭晃腦甚是得意。

    “沒想到你這樣的公子哥，還挺親民的?！绷慰倢χn之煥嘿嘿笑。

    －－

    幾乎是同一時間，韓家也在開飯。

    韓夫人認(rèn)為晚餐不應(yīng)晚于傍晚五點半。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一般五點一刻吃晚飯。

    安彩瑞挺直后背，與jiejie韓晶瑩及新認(rèn)的父母共進(jìn)晚餐。

    她現(xiàn)在相當(dāng)習(xí)慣閉口咀嚼，文雅進(jìn)餐。別人或許不知道，她卻非常清楚地知道，是誰把她從一個粗野防備的小刺猬，變成美麗大方的優(yōu)雅女人。

    她默默進(jìn)餐，不說話，也不接話。

    她有些郁郁寡歡。

    韓父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在反省——他堅持不懈找了二十三年，然而，在找到的那一刻，內(nèi)心的天平還是傾斜了！為了激發(fā)養(yǎng)子的虎性，他到底選擇了犧牲親生女兒的快樂。

    而自“貓－虎”計劃實施，已經(jīng)三周過去了。韓之煥始終沒有來跟他“干仗”。他也依次走過期待、懷疑、堅定、再失落的心路歷程。

    韓夫人嘲諷他：“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br>
    女兒韓晶瑩更是簡明扼要：“活該！”

    小女兒安彩瑞是其中最委婉的一位。但也是讓他最難受的一位。安彩瑞話少了，不笑了，人也消瘦了。

    他知道，她在苦捱他承諾的“一個月”。她會不會在苦捱中懷疑韓之煥對她的愛情呢？兩個年輕人，會不會因為他的介入而分道揚鑣呢？

    智商141的人表示很苦惱。

    他日思夜慮，睡眠質(zhì)量大打折扣。保持了二十年的“玉面”似乎有土崩瓦解之勢。韓夫人對此倒意外地拍手叫好：“終于和我般配了，再也不擔(dān)心被人懷疑老牛吃嫩草了。男人保養(yǎng)太好對女人很不公平你造（知道）不造！女人天生衰老得快，你一度給我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你造不造！”

    好嘛，搞了半天，只福利了韓夫人。

    安彩瑞吃了小半碗，實在吃不下去了。

    餐桌上的飯菜營養(yǎng)成分太高，她圈在家里運動又少，幾乎體察不到饑餓感，吃飯只是基于禮貌或習(xí)慣。

    “我想去看看我弟弟?！卑膊嗜鸬?。神情低落得像個做錯事受罰的孩子。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劉姐，給安安備禮物。大張，你親自開車送安安?！表n父像接圣旨一樣趕緊吩咐家傭。

    安安也不推卻，跟父親道了謝，跟mama和jiejie說了句“我先走了”，便不緊不慢、禮儀周全地離了席。

    安安坐上大張開的陸虎，平穩(wěn)地駛出韓家。

    大張是接過安安的養(yǎng)母的，所以并不會開口詢問地址。安彩瑞因為滿懷心事，也沒多想。

    等大張停車的時候，她便下車，一如上車時，神情有些恍惚，動作輕慢，表情甚是憂郁。

    兩只腳都落地，下意識地環(huán)顧一下生活多年的環(huán)境，忽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安安頓時如脫兔，拔腳便往樓上跑。

    大張：“小姐！等等我！后備箱有禮物！我不知道是幾樓幾室？”

    安安跑得太快，疏忽就不見。大張巨驚。連他自己也沒把握，安安是否聽全了他的話。

    那次接安安的養(yǎng)母，他是等在弄堂口的。

    如今仍舊是弄堂口，里面好幾幢小破樓，讓他哪里去找？！

    安安一顆心忽忽跳在胸膛，很久不曾這樣激動了。她飛快來到212，一邊用手捶門，一邊摸錢包里的鑰匙開門。

    －－

    一張餐桌四個人，風(fēng)卷殘云一般，把桌上的菜掃蕩得七七八八！還在繼續(xù)！

    唯一保持文雅進(jìn)餐姿態(tài)的，只有韓之煥一個人。兩外三個人，幾乎是往嗓子眼里倒食物。

    韓之煥本來提不起進(jìn)食的勁頭，看他們吃得那么痛苦，不覺也吃了不少。

    暖意重回身上，他比剛進(jìn)來時放松不少。

    火鍋吃到一半，他就吃飽了。怕他們拘謹(jǐn)，他勉強再吃點，看行將結(jié)束，便放下筷子看他們吃。

    “作為男人，你吃得太少了。”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