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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老朋友,從我爸那輩就在用我們那房子,就沒另找中介?!?/br>祝炎棠心道這是什么品種的朋友,難道不是臉皮非常厚的變異吸血蟲,挑眉看著吳酩:“那你自己找他要啊,吃這種虧算什么?北京房價這個樣子,你扶貧呀?!?/br>“不是,我就是,不怎么敢,”吳酩居然就這么耷拉下眉梢,嘴唇動了又動,才擠出一句,“我怕……我怕被捅死。”“哈?”祝炎棠站起來,手里削的蘋果本來是要給吳酩分一半讓他感動到哭泣的,但由于看不慣這副慫兮兮的樣子,他當(dāng)即決定,自己把蘋果全吃完。“那哥們特別兇!從小我就挺怕他的?!眳酋な窃谡J(rèn)真發(fā)愁,眼巴巴道,“我爸爸也不在了……”“……”祝炎棠覺得天方夜譚,卻又莫名地,突然有點心軟,“算了,我?guī)湍阋~,正好是我特長。等你出院,欠你多少,連本帶利,全都要回來?!?/br>“啥?你一大明星?來硬的?”“你來軟的不是不行嗎!還是你怕撕破臉皮?管他什么朋友,欠錢不還,就該死?!痹挳叄Q滋挠盟哆青臧烟O果劈兩半,小的塞到一臉懵逼的吳酩手里,“你好像真的很容易受人欺負(fù)哎,我剛好最喜歡幫人出頭。你先,補補腦子。”第07章吳酩住四天院,祝炎棠言出必行,送了四鍋湯,削了一個蘋果兩個梨。期間有三撥娛記聞風(fēng)而至,貌似是因為惹不起正主,還專挑祝炎棠前腳剛走的時候,送一大堆營養(yǎng)品,舉著長槍短炮滿面殷勤,搞得吳酩跟生了兩只熊貓崽的英雄母親似的。吳酩的對策只有一個:呼叫護(hù)士,蒙頭裝睡。他也沒跟祝炎棠提這事兒,畢竟那人每天好像還要給接下來的綜藝行程做準(zhǔn)備,并不得閑,也就坐上十來分鐘,全用來討論糟心狗仔了,那不是浪費生命嗎。況且,吳酩覺得也不是大問題,明星也會有朋友住院,人之常情。就算是八卦的料,也總不能放一張鼓鼓囊囊的被子當(dāng)配圖吧?誰愿意看這種無聊東西。倒是幾位護(hù)士jiejie,后來都趕人趕煩了,直接問吳酩:“小吳,您這到底是招了哪路神仙?”吳酩繼續(xù)裝睡。好在第五天的時候,他成功辦理了出院手續(xù),逃了sao擾,功成身退,背著藥,拄著拐,蹦進(jìn)他老娘的車?yán)铩J禽v大別克,平時運古董用,有時候也幫他裝裝畫材。早在上個月,吳酩拿了駕照,毫不猶豫也不帶商量地買了輛頗具暴發(fā)戶氣質(zhì)的大紅色阿斯頓馬丁,給自己當(dāng)畢業(yè)禮物之后,他mama就氣得把他存在別克后備箱里的宣紙全給扔了,放狠話再也不讓這敗家子兒上自己這大肚子車,找你的小sao包跑車去。結(jié)果,現(xiàn)如今,攤上這么一個沒法踩油門的瘸腿小子,小老太太也硬不起心來,只能跑醫(yī)院把他給載回家去。“肇事大明星不來瞧瞧你?。俊彼幸飧鷥鹤佣憾嚎人?。“您別說肇事這么難聽,”吳酩一臉興奮,“他要來呀,這不還沒到時候呢嗎,人家忙完這兩天要陪我去討房租!媽,咱這受氣日子要到頭了!”確切地說,是他的受氣日子要到頭了。他老娘生在書香門第,是某北字頭大學(xué)考古系的老教授,四十多歲才生他,如今已是六十又五,人老心不老,從大學(xué)退了休還經(jīng)常去幫人家拍賣會坐個鎮(zhèn)啊,給誰鑒個寶啊,跑古董市場淘換點好貨啊什么的,全國各地跑,基本不管家里事。這收房租的重任,自打吳酩上了大學(xué)開始,就撂到了他肩上。于是,也就從他上大學(xué)開始,街坊四鄰都知道吳酩跟他那死于非命的老爹一樣,是個不敢找人討房租也不學(xué)正經(jīng)專業(yè)不考公務(wù)員的慫包獨生二世祖。吳酩心中對此類非議總是不屑一顧:央美好歹也是藝術(shù)院校里的985,您家小孩兒,211都考不上吧。不過他的確在收租這件事上有很大的心理陰影,家里一堆房子往外盤著,中介代理的那些還好,但是某些不規(guī)范的歷史遺留問題,人家不主動交,他還真是很少去要。畢竟吳酩十七歲那年,他那做慣老好人的爸爸,徹底證明了好人沒好報這個歪理。老爺子就是在過年前帶著媳婦上門要房租的時候,被一個同樣十七歲高中女孩給硬生生捅了一刀,連第二天大年三十都沒撐過去。從那之后,吳酩mama表面變化不大,甚至在葬禮上都沒狠哭,可是再也不愿管老吳家那些亂糟糟的房產(chǎn)了,好像那不是財源是累贅。吳酩固然比誰都清楚個中因果,甚至不敢在母親面前,碰一碰這件事。因為他有完全相同的感覺。那位拖租子的“爸爸輩老朋友”,租的是張自忠路上的一個小院兒,裝修得跟格格寢宮似的,種了花養(yǎng)了貓弄了紅木家具,開家飯店美其名曰“會館”,再進(jìn)點高大上的食材,跟網(wǎng)上做做宣傳弄個“網(wǎng)紅”名頭,管他做成什么口味,都能吸引人傻錢多一堆文青兒講究人,賣出一位一千五的好價錢,還得高冷地限個量,預(yù)定著賣。門口掛著銅鎖和招牌:燕南苑。祝炎棠一邊催命似的敲門,一邊仰頭看著那塊牌匾,面露嫌棄,身上木槿紫色的防曬衫在拂拂小風(fēng)中飄著衣擺。“祝先生,還是我們來做吧,您親自下場……”苦命助理Brit領(lǐng)著三個高壯保鏢,在他身后面露難色。“小吳是我的朋友還是你的?”祝炎棠頭都不回,繼續(xù)拍門,再下一步他好像就要踹了,他進(jìn)入情緒真是非常之迅速且自然,聲音底氣足得就像是故意說給院里人聽,“天天看見朋友受欺負(fù),我可不想被煩死,其他的,不要臉的東西,我管他死活!”吳酩則在一邊拄著拐,從側(cè)面看著口罩上方燒著熊熊大火的那雙秀眼,自言自語:“……這就非常因缺斯汀了?!?/br>祝炎棠轉(zhuǎn)臉看了他一眼,樂了,這純良笑容在他再次看向大門時消失,又換回那副愛他媽誰誰的囂張氣焰:“鎖什么門啊,大白天不做生意?。 ?/br>Brit似乎已經(jīng)認(rèn)命,愁眉苦臉到后面試圖把圍觀群眾請走去了。“來了來了,吵吵什么呢,”終于有人開門,是個穿老式對襟短褂的矮胖男人,五十多歲的樣子,他瞇著一雙精明小眼,把目光從祝炎棠身上掃過,終于鎖在了最好捏的軟柿子身上,“喲,小吳,這是干嘛呀,光榮負(fù)傷啦?”祝大明星被活生生無視,那自然是極為不習(xí)慣極為不爽,他盯著那人道:“老鄭,有夠可以啊,裝作不認(rèn)識我?”“不是,你誰???”老鄭狐疑退后半部,“小吳,這人誰?。俊?/br>吳酩說著事先定好的臺詞:“先進(jìn)去再說吧?!?/br>話畢,祝炎棠就往前一步,保鏢們和Brit訓(xùn)練有素地跟上,還攙著一臉菜色的瘸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