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肚子，伸手推了推他：“你肚子不餓嗎，我們買點吃的好不好？”

郁成澤沒回答，明起帆摸了摸兜，沒錢，有錢這個年代也沒法用，人民幣都改版幾回了，他便腆著臉問人家小孩：“你有錢嗎？”

郁成澤睜大眼，臉上有些詫異，頓了頓，他指了指自己書包側(cè)邊的口袋，明起帆伸手，掏出了一張五元的紙幣，他起身朝身后的夜市大步走去，留下句“你坐那別動我去買吃的”。

郁成澤都沒反應過來，坐那好一會兒了沒等到這個怪蜀黍回來，才古怪的想到，這家伙不會“攜款”逃跑了吧？

這想法生起沒兩秒，身后傳來腳步聲，同時熱乎乎的、一次性塑料袋包著的、熱乎乎的東西被人放進了懷里，郁成澤伸手，把塑料袋扒下一半，是個rou夾饃。

身邊的人坐在那，已經(jīng)打開開始吃起來，看起來是真的餓了。

明起帆吃了好幾口，身邊的小孩伸手推了推他：“為什么里面rou的分量比平常多？”

“我專門讓老板你那份多放的?！泵髌鸱氏伦炖锏?，側(cè)過臉對小孩笑，“你正長個呢，要多吃些rou補充蛋白質(zhì)和能量?！?/br>
郁成澤心想五塊錢只能買兩個rou夾饃，不加錢老板憑什么多放，眼睛瞟到身邊人手上，才發(fā)現(xiàn)這人手里的餅只夾了薄薄的一層，這也就是為什么他這份量多的原因了。

小孩霎時就呆住了，明起帆低下頭，作為成年男人，這餅真的不夠吃，他三兩口解決完畢，塑料袋揉成一團，轉(zhuǎn)過臉就看到郁成澤呆愣愣的看著他。

“吃啊。”明起帆看著他，“你不餓啊？”

“謝謝?！?/br>
郁成澤低下頭，張嘴去吃，明明是個男孩，吃東西的模樣到是慢條斯理的。

明起帆笑起來，伸手摸了摸他柔軟漆黑的頭發(fā)：“這是你的錢啊，我謝謝你才對。”

郁成澤沒有躲，一邊接受著這個像是摸小貓小狗一樣的動作，一邊心想，可我還是很感動啊。

十四歲的男孩，胃口不算小，一個rou夾饃吃完，他也學著明起帆把塑料袋揉成一團，明起帆琢磨著這天不早了，對他說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br>
“我不想回家?！庇舫蓾砂褧нM懷里，頓了頓，他看著明起帆，“叔叔，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明起帆有點一頭霧水了，心想我當然希望你跟我一起啦，可這節(jié)奏不對啊，這也太容易拐騙了吧？

郁成澤看他不回答，想了想：“我沒有地方可以去?！?/br>
明起帆嘆口氣，心想我也沒地方能去啊，回道小孩：“你爸爸會擔心你的。”

“才不會呢?！庇舫蓾赏兄槪八劾镏挥械艿?，早就不要我了?！?/br>
哦，賭氣的郁老師啊。

明起帆心里想到，嘴上回道：“你這樣很幼稚哦，畢竟弟弟年齡小嗎，難免爸爸要多分出幾分心思啊。”

郁成澤不愿意理他了，剛才還覺得這個叔叔真好，現(xiàn)在覺得大人都是一樣混蛋！

明起帆見他生氣，就伸手去捏他腮幫子，郁成澤躲，他一把把小鬼撈進懷里，去撓他咯吱窩，這招他是第一次用，見別人這樣逗小孩過，沒想到初試效果極好，小孩一下笑倒在他懷里。

等松了手，小孩揉了揉自己笑酸的的腮幫子，抱怨道：“你們大人都很卑鄙?！?/br>
“是，是?！泵髌鸱珶o誠意的回道，頓了頓，“小孩子才分對錯，大人只講利弊的?！?/br>
郁成澤看他，這話好有道理啊。

明起帆不看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你要不要和我打賭，你爸爸現(xiàn)在肯定滿世界的找你呢，你的班主任、任課老師，你的同學估計都被打了一遍的電話了?！?/br>
“那……”郁成澤頓住，半晌硬著嘴回道：“那也不代表他愛我！”

“這世上確實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但絕對不會是你啊。”

明起帆轉(zhuǎn)過臉，眼神認真的看著他：“我很想帶你一起走的，但是我不能，還不是我該帶你走的時候，現(xiàn)在的你年齡還小，有著自己的家人，爸爸究竟愛不愛你你真的察覺不了嗎？

還有你是哥哥啊，哥哥吃弟弟的醋不丟臉么？還有弟弟啊，現(xiàn)在還小，但是弟弟肯定很喜歡你吧，為什么要吃喜歡自己的人醋？”

郁成澤前面的話真沒聽懂，后面的聽了就是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說道：“可是我很想mama?！?/br>
話落一秒，他又面無表情的接道：“我也很恨她。”

十四歲年齡的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得什么是恨，卻已經(jīng)會冷漠而生硬的說“恨”這個字了。

明起帆也沉默，對于這點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三十歲的郁成澤和母親已經(jīng)和好，已經(jīng)能夠飛來飛去團聚，可是十四歲的郁成澤他要怎么安慰。

最后他伸出手，揉了揉這孩子頭發(fā)，想到自己在一本書中看到的一句話，于是慢慢地回道：“那就長大吧，人長大了，總是要和這個世界和解的?！?/br>
郁成澤看他，起身把書包背在身上：“送我回家吧，叔叔，你說得對，爸爸和阿姨肯定擔心死了。”

明起帆這才露出一個笑，和小孩一起離開了廣場。

從廣場到郁成澤家的家屬院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兩人一路沒有什么話，只是走過大街小巷，路燈的燈光下拉出兩個伴在一起的、高矮不一致的影子，看著看著就有了些歲月中仿若不經(jīng)意的一瞥才能察覺到的溫暖。

一路無話，一直到了家屬樓下，郁成澤停住腳步，明起帆站在那，笑瞇瞇的告別：“趕緊回去吧，記得說幾句軟話，不準犯倔。”

十四歲的，小少年的郁成澤看著他：“叔叔，我們還會見面嗎？”

明起帆看著他，驀地上前兩步，彎腰抱著這孩子，他嘴唇挨在這孩子耳邊——

“小起？醒一醒，艾倫晚上約的一起吃飯。”

明起帆睜開眼，成年版的郁成澤彎著腰，臉在他上方，見他睜眼，伸手捏了捏他臉：“你在沙發(fā)上睡了一下午，舒服嗎？”

明起帆伸手，把這人拉進懷里，親了親，然后感慨般的說道：“阿澤，你小時候長得真可愛。”

郁成澤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這貨做了什么夢。

他起身，順便把這家伙也撈起來，押著他去換衣服赴謝希的約。

十九年前C市，春末的晚上，十四歲的小男孩被急的要死的父親批了一頓，倒也心寬，還跑過去親了親五歲的弟弟才回自己房間。

他呆在房間里，開始練鋼琴，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