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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情況并不意外,打從年輕力壯的青年人都一個接一個搬走起,這棟樓就成了小縣城里最容易被小偷光顧的樓。出門一趟家里就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情況簡直是常態(tài),后來當(dāng)?shù)匦叹箨?duì)派人在這里蹲守了一個多月逮了一串,才終于安寧下來。但像顧白這種兩年不回來的情況,是絕對不會被放過的。顧白習(xí)以為常的走進(jìn)屋里。老房子不像九州山海苑那樣,不住人也不會落灰。顧白在房子里走了一圈,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腳印,灰塵很厚,房子里也彌漫著一股發(fā)霉的氣息。他按了一下開關(guān),燈沒有亮,怔愣了兩秒之后,才恍然回神,重新退出門了外,把門口的電閘拉開,然后重新進(jìn)屋開燈。燈光是暖黃色的,照得家里那一片亂七八糟越發(fā)的明顯。顧白關(guān)上門,也不關(guān)注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客廳,直接進(jìn)了他的小房間。他的小房間也沒有被放過,只不過這間貼滿了獎狀,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房間被翻找的程度遠(yuǎn)遠(yuǎn)不及客廳。大約是因?yàn)樾『⒆拥姆块g通常不會放什么好東西的緣故。不過床底下放著的那幾箱子作業(yè)本和以前的教科書也都被搬出來翻了,看得出來入室行竊的小偷還是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的。顧白拉開了書柜下邊的小柜子,把第一層的書和本子都搬出來,然后拉開了后邊的擋板,露出了他從小就珍視萬分的寶藏。顧白把里邊的幾個盒子翻了出來。一大盒子玻璃珠,一小盒子水鉆,一盒子各種各樣亂七八糟不好放的東西,還有一本冊子。冊子里放著的除了彌足珍貴的父子合照之外,還有一些顧白制作的干制植物。顧白翻了一圈,就只認(rèn)出他見過的迷榖樹的花。那一大盒子玻璃珠——不對,應(yīng)該改口稱之為靈石了。顧白掂了掂這一盒子靈石的分量,覺得自己恐怕是發(fā)了一筆橫財(cái)。之前在妖怪集市的時候,顧白注意了一下司逸明買東西時付出的靈石,一顆靈石可以買十來串烤rou,或者一本,或者某些人類世界里見所未見的神奇玩意兒。一顆靈石的價值很高。顧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盒子,覺得這里邊少說千八百顆。除此之外還有那一小盒水鉆。據(jù)翟先生說那是符篆的最高級載體之一,貴得要死,但每次都還是一出就被直接搶光。顧白打開那個盒子,發(fā)現(xiàn)里邊竟然已經(jīng)碎了好幾顆。他愣了愣,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輕輕咂舌。估計(jì)來光顧過的不止有人類,恐怕還有妖怪,不然不至于觸發(fā)符篆。顧白把寶貝都塞進(jìn)手腕的編織繩里,又從編織繩里拿出了好幾個陣盤,按照司先生所說的放在了家里各處。他有心想拿出自己帶的被褥來睡覺,但看著這臟得無處下腳的屋子,最終還是認(rèn)命的開始打掃起來。顧白會在這里呆個幾天,他準(zhǔn)備去挨個拜訪一下以前幫助過他的那些好人,然后正式的跟他們道個別。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人世匆匆?guī)资?,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見到?/br>在要離開這里之前,去見一面,告訴那些對他伸出過援手人他將要離開遠(yuǎn)行了,并對他們曾經(jīng)的幫助表示感謝,這是禮貌。之后的兩天里,顧白拎著他買的禮品挨家挨戶的拜訪了那些幫助過他的老師和警察,看著那些滿臉驚喜面上卻已經(jīng)漫上了皺紋與白發(fā)人們,只覺得心里一陣陣的難過。顧白想到筒子樓底下被遺落的花圈和那兩個用來燒紙錢的搪瓷盆,此時此刻,萬分清楚的意識到了時間將會帶走的東西有多么寶貴。怪不得妖怪們總是不愛跟人類深入交往。哪怕是融入了人類社會的那些妖怪,也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隨時能夠抽身的余地。這樣的告別要總是頻繁發(fā)生的話,也太讓人難過了。顧白拜訪完了那些好人們,站在筒子樓底下的坪里,仰頭看了好一會兒,眼瞅著左右無人,干脆的從編織繩里拿出了畫架和凳子,就在那里一坐,抬手就畫了起來。司逸明在朱鳥窩里等了兩天才等到忙成死鳥的同僚回來。等到他拿到了自己想到的東西時,距離跟顧白道別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的時間。顧白還留在那座小縣城里,師兄那邊審核的回饋還沒拿到,他就并不急著回去,天天就背著他的畫板滿縣城溜達(dá),把自己記憶中的人與物都留在了畫紙里。顧白把他想畫的地方都去了一趟,畫了一圈的速寫,最后重新縮回了筒子樓底下,用細(xì)致而緩慢的筆觸,將筒子樓最熱鬧的那段時間畫了下來。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但顧白多少還是有些印象。那個時候他爸還蹲在家里當(dāng)煮夫,只要一出門,整個一層樓都會安靜下來,號稱樓中一霸,有他鎮(zhèn)著,當(dāng)年沒一個小偷敢過來。樓上住著一對剛新婚的新人,門口還貼著喜字,右邊的阿姨教訓(xùn)孩子的聲音整棟樓都能聽到,左邊住著個租戶,在不遠(yuǎn)處的汽修廠當(dāng)洗車工,走廊上總是掛著他總也洗不干凈的濕噠噠的工服。樓下是個老人家,有哮喘,但兒女非常孝順,天天樂呵呵的,最喜歡太陽好的時候拉這條小板凳,坐在坪里曬太陽。顧白循著那些稀薄的記憶溯流而上,一筆一筆的將那些美好的感情傾瀉在畫紙上,畫畫的時候連臉上都忍不住帶著笑。司逸明趕過來的時候,正是難得陽光燦爛的一天。他揣著朱鳥這些年掉的毛和朱鳥的血跑來找顧白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陽光底下,渾身都被柔暖的靈光所籠罩的顧白。一周不見,學(xué)會了吸納天地元?dú)獾念櫚子周f高了幾分,這會兒就算是坐著,也可以輕易的窺見其修長纖細(xì)的體態(tài)。司逸明站在遠(yuǎn)處看著顧白,只覺得顧白身上好像多出了那么一絲沉淀的成熟滋味。顧白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筆直,在十一月的天里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子還因?yàn)橄訔壜闊┒炝松先ァ?/br>隨著他抬手的動作,下衣擺偶爾被拉上,展露出了他白皙的腰際,順著看下去,那道下凹的背脊線隱入褲腰之前,有一個小小的腰窩。大概是因?yàn)樯砀呙蜐q的關(guān)系,顧白的牛仔褲顯得有些短了,露出了他的腳踝,在陽光和柔軟的靈光的籠罩下,就像是發(fā)光的白玉一樣柔和細(xì)膩。讓人很想要伸手握住。司逸明垂眼看著,感覺手有些癢。似乎是察覺到了他人的視線,顧白轉(zhuǎn)過頭來,看到司逸明的瞬間,整個人像是被點(diǎn)亮了一樣,臉上霎時露出了暖洋洋的笑容,沖他揮了揮還拿著畫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