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遍布粗糲的繭子，一點不如尋常少女的光滑細(xì)膩。她小心翼翼地去勾少女白皙纖細(xì)的手指，小姑娘立即反應(yīng)過來，以耍賴般的強(qiáng)勢態(tài)度，試圖將騎士姬整個手掌包裹進(jìn)去。

    ——當(dāng)然，失敗了。

    小小的、軟軟的手，用盡全力也做不到全部包裹，劍士看著小姑娘微不可查地癟了癟嘴，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十指交纏。

    她們的手掌尺寸相近，每一寸肌膚都是那樣和諧地相貼。

    小姑娘心情很好，她弓著足尖，以非?；顫姷淖呗纷藙?，拉著從者向前奔去。橙黃色的路燈，將她映照得格外溫柔。她時不時垂眼看著手中的地圖，與路況進(jìn)行比對，尋找著下一家著名的垃圾食品。

    有一瞬間，阿爾托莉雅想起了格尼薇兒，自己名義上的妻子。

    那朵嬌花般絢麗綻放的公主，最終因為曾經(jīng)那個自己的大義，而折損于深宮中。

    那么，這個孩子呢？

    僅僅一掠而過，卻足以完全翻轉(zhuǎn)自己人格的夢境——這個孩子，卻在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重溫著。

    把那種東西當(dāng)作尋常的噩夢，每天毫無異狀地生活著，

    少女姿態(tài)的御主，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背負(fù)著什么，只是自然又天真地、向著命運(yùn)前方的深淵滑落……也許，很快就有正義的使者找上門來，理直氣壯地否定她、討伐她、將那個虛幻又可愛的理想定義為罪孽。

    騎士姬倏然收緊關(guān)節(jié)，將少女的手握得更緊。

    她眸光微虛，對上少女訝異的視線：

    “不要害怕，御主?！?/br>
    “saber？”少女茫然地歪了歪頭，“你怎么了，我們沒有迷路哦，難波大人的方向感超強(qiáng)的，很快就到了。”

    騎士姬無視少女的轉(zhuǎn)移話題，只是以冰冷卻堅定的語氣敘述道：

    “無論攔在前面的是誰，我都會為你碾碎。”

    “那種無意義的、可笑的正義——”

    “saber?！?/br>
    少女柔軟甜美的聲音打斷了騎士姬的宣言，她身體前傾，望著前方花花綠綠的店面，扭過臉看身邊的從者，

    “是漢堡包哦，這家我以前來打過工，超中意的?！?/br>
    身著白裙的少女，背著燈火與漫天星光，朝黑色裙裝的劍士綻開一個輕快的笑容。

    仿佛理解了一切，又好像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　　老流氓：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怕我嗎？

    第33章 白色

    她猛地坐起身。

    天微明， 淡白色的月還懸于空中， 寂靜的四下里唯有少女急促的喘息聲。良久，繪梨香緩緩松開被自己抓皺的毛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往盥洗室走去。

    水籠頭被扳開，單調(diào)的水聲嘩嘩地響起， 她掬起一捧水， 往臉上潑去， 隨意地抹了兩抹， 然后抬起頭望向水池正上方的鏡中。

    面色蒼白的少女睜著無神的雙眸， 濕氣氤氳，仿佛水底的女妖。

    ——振作點。

    繪梨香對自己說，用力拍了拍雙頰， 又伸手去夠柜架上的梳子。

    倏然，她的動作僵住了。

    維持著側(cè)對鏡面的姿勢，少女目光猶疑地黏在鏡中的某處， 挑起耳鬢后的一綹發(fā)絲。

    冷冷的燈光照在捻住發(fā)絲的指尖上， 反射著純白的光芒。

    ——白色的？！

    繪梨香一個激靈，昏昏沉沉的大腦又清醒了幾分， 擰起眉湊近了看：在一頭茂密的黑發(fā)中，這一綹白色顯得格外突兀。

    與琴島世界泛著柔光的銀白色長發(fā)不同，這種白透著寂滅的死氣，讓她想起某些沉睡在記憶深處、令人極為不悅的畫面。

    ——母親美麗的臉龐上掛著發(fā)光的笑容，牽著幼小的她， 站在玄關(guān)處，目送著某個人的背影越來越小。

    他始終沒有回頭，黑色西裝筆挺，身形銳利如刀，渾身上下，唯有發(fā)絲是柔軟的。

    柔軟的，骯臟的，虛無的，白色。

    就像她捻著的這綹。

    繪梨香心念微動，將融于體內(nèi)的“劍”具現(xiàn)出，一手握著劍柄，一手卡著發(fā)稍，將鋒銳的劍刃向發(fā)根抹去——

    呲拉。

    原理上能斬斷一切的短劍僅僅并不如想象般見效，發(fā)出宛如切入金屬般的刺耳聲響，僅僅削斷了兩三根，剩余幾百根毫無反應(yīng)。

    鏡中少女神色猛然陰沉，她定定地拿眼瞥著白發(fā)，運(yùn)轉(zhuǎn)手腕，也不顧拉扯頭皮的疼痛，更為用力地切下去。

    “你在做什么？！”

    聲音響起的一瞬間，盥洗室的大門被用力摔開，來者疾走兩步，握住她的手腕，大力地拽開。

    身子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得略微失去平衡，手腕酸痛，她下意識地松開短劍，被白發(fā)少年一把奪去。

    “干嘛??！”

    繪梨香惱火地捂著手腕，只見白皙的肌膚上被勒出幾道紅痕，她怒火更旺，抬頭正想質(zhì)問做出莫名其妙舉動的一方通行，話已到嘴邊，又被嚇得咽了回去。

    白發(fā)少年眼神陰鶩，表情分外恐怖，握著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一副隨時要暴起殺人的腔調(diào)。

    突然就……有點慫。

    繪梨香往后退了一步，貼上洗手池的邊緣，干巴巴地沖他笑了笑：“早上好哇，吃早飯了沒？”

    ——對方的表情更恐怖了。

    “本、本大人還沒吃呢，要不要一起？”

    她再接再厲地套著近乎，空出的手小心翼翼地去夠被一方通行奪走的刀。

    也不知道哪個動作觸動到他的神經(jīng)了，抓住她胳膊的手猛然發(fā)力，繪梨香反應(yīng)不及，脊背狠狠撞上臺面的棱角，痛呼聲還未出口，脖子忽然被用力卡住，失神間對方已然順勢逼近，溫?zé)岬捏w溫將她瞬間包裹。

    下頜被迫抬高，撞上一方通行的視線，她意圖掙扎的動作驟然停頓。

    瞳孔放大，眼白布滿血絲，理應(yīng)充斥著暴戾情緒的雙眸中，此時多了種別樣的情緒。

    繪梨香茫然地眨了眨眼，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向前傾身半靠在對方的懷中，小心翼翼地拿食指碰了碰他的眼角。

    他……在害怕？

    在繪梨香想出名堂前，狹小的盥洗室內(nèi)突然閃過一道黑色光芒，原本凝固的氛圍被劍風(fēng)打破，她在發(fā)怔間被人從一方通行懷中拽出，又磕磕絆絆地落入另一個冰冷的懷抱中。

    裸/露的肌膚感受到堅硬的鎧甲，繪梨香頭也沒回的說道：“早上好，saber?！?/br>
    “早安，御主。”

    騎士姬冷凝的語氣在耳邊響起，她吊著的心臟這才恢復(fù)跳動。

    ——總算這次得到了答復(fù)。

    ——不正常的人只有一個真是太好了。

    繪梨香揉著額角，向前邁了一步，手卻被保持警戒的劍士握住。

    “沒事的，saber?！睖芈暟矒嶂袂槔涿C的阿爾托莉雅，小姑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