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反抗?！?/br>
    夜色中燈火彌漫，似有星光在他眼里閃爍。

    卓爾愣愣地收回目光。

    南門外有士兵攔住了兩人。

    “站住，干什么的？”

    “你，就你，鬼鬼祟祟的，還想闖南門，一看就有問題?！币皇勘钢繝枺荒蜔┑靥?，“來人，帶走！”

    卓爾側(cè)過頭將目光投向依舊漠然的蘇讓身上，只見他唇微微張合，好像在對(duì)她無聲地說：“別說話。”

    隨后，卓爾深深地望了蘇讓一眼，閉口不任由其中兩名領(lǐng)命的士兵將自己押走。

    ====

    槲仙居外池塘邊一幽藍(lán)繡紋云袍加身的男子緩緩踱步，倏爾負(fù)手而立，目光定定地聚在池塘內(nèi)幾株干涸許久的蓮枝。

    “石臼?！?/br>
    “屬下在。”快步入了槲仙居，石臼半跪于地，朗聲道：“南門守衛(wèi)今夜捉了兩人，分別是一男一女?！?/br>
    “嗯。”沉吟片刻，元汣眉目凜然。

    石臼會(huì)意，忙繼續(xù)回答：“女子被帶至司月殿。男子被壓至牢中?！?/br>
    沉眉思慮片刻，石臼判斷道：“屬下覺得，此乃六公子安排?！?/br>
    “可看清那兩人的臉？” 正仰首望著墨漿似的天，聞言，元汣眼中掠過幾分警惕。

    石臼遲疑，接著搖了搖頭。

    “丹鶴樓那邊如何了?！痹獩C沉著臉在樹下徘徊了片刻，又抬聲問。

    “我們的人半途中遇見了林國的……”石臼面有猶豫之色。

    “無妨，”元汣頓住腳步，低頭平靜地看著石臼，“直說罷?！?/br>
    “我們清理尸體時(shí)，發(fā)現(xiàn)了有人身上有越王府的標(biāo)識(shí)?！?/br>
    元汣眼中有了些輕蔑之意，“如此伎倆，越王遠(yuǎn)不止如此?！?/br>
    元汣剛張口，欲言，卻被門外之人的輕微腳步聲打斷了。

    “奴參見王上。”白依攏了攏萃山煙袖，有些焦急移步上前跪下。

    “蘇重那邊如何了？”元汣目光移在她緊緊低垂著首露出白皙的脖頸上。

    白依顫抖著肩，低低道：“回王上，他，他還未察覺奴是你身邊的人……”

    “是么？”元汣輕笑著湊近，抬指撫挲著她因緊張而不住輕翕的雙唇。

    白依驚得忙合手額貼地作磕頭狀，“奴無用。王上饒命?！?/br>
    “也罷，再許你幾日活頭，容你好好同那廢人告別?！痹獩C冷了聲，甩袖離去。

    留在原地的石臼緩緩蹲下，在慘白著臉的白依面前慢慢道：“王上的意思，你懂的罷。”

    “諾，諾……”白依脊骨瑟然發(fā)寒，急忙應(yīng)聲，“王上要奴做的，這幾日定當(dāng)完成?！?/br>
    ====

    “進(jìn)去！”壓制在身后的士兵惡狠狠道，隨即一邊的士兵打開牢門，一把將卓爾推搡了進(jìn)去。

    “哐啷——”落了鎖。兩名士兵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卓爾下意識(shí)撫了撫額頭上的冷汗，臉上的妝容差點(diǎn)被沖卸了大半，但還好沒人瞧出她的真容。

    只是，不知要在這牢房中呆多久。

    她本是聽了蘇相與的話，遵循蘇相隱回返的親手繪制的畫紙上的內(nèi)容，又用了先前同元汣那兒偷學(xué)了不少易裝的本事，如今怎也想不到竟把自己弄到牢里了。

    而且，蘇相與竟也這般放任自己被士兵捉進(jìn)來……莫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卓爾抬手掩住鼻息專心思考著，一雙杏仁眼順勢(shì)瞟向這個(gè)牢間，狹小昏暗，卻又有一角天窗，周圍也干凈得不像話。

    倒像是臨時(shí)布置好的。

    她轉(zhuǎn)手端著下巴，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咬唇。

    心中默默敲著小鼓，回想著臨走前蘇相與驟然淡漠的眼神，以及考量了先前在司月殿內(nèi)日常同蘇相隱相處談話的種種跡象……事情的走向愈發(fā)像是這兩兄弟聯(lián)手才干得出來的。

    如今被鎖在這地，想要逃出去……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萬一逃出去了……又遇到些突發(fā)狀況，怕是更加添堵。

    不如，靜觀其變罷。

    緩緩吁了一口氣，卓爾擺袖，倚坐在柵欄邊，閉上眼假寐，耳邊時(shí)刻留意著通道門外的動(dòng)靜。

    “公主?！遍T外有士兵恭敬喊道。

    通道的門被打開，一聲悠長(zhǎng)沉悶的“吱啞”聲。

    有光亮透進(jìn)來，微微鋪就在有些潮濕的石磚上。

    公主？

    卓爾壓低了氣息，閉目思索，據(jù)她所知，這金陵王城內(nèi)不曾有什么公主，先前聽說過的幾位公主大多遠(yuǎn)嫁或早夭……

    “越王殿下——”那公主柔聲輕喚。

    雖是背對(duì)著她，卓爾內(nèi)心不禁一陣惡寒。

    這所謂的公主，原來是林國的林懿。

    看來，而今的王宮內(nèi)暗藏了諸多林國軍勢(shì)。若要出去，怕是有些困難。

    “怎的不說話？”林懿拂袖，見他這般背對(duì)著自己，隔著柵欄，卻像是隔了百里般遙遠(yuǎn)，眉目不禁有些悵然。

    卓爾微睜開了眼望著那一角游蕩著沉沉夜色的天窗，心想，她還真沒什么好說的。

    “本宮先前，要拿林軍勢(shì)力助你奪位。你不但不領(lǐng)情，反倒……那般羞辱于本宮。”林懿甩袖，語氣帶著慍怒。

    見他仰首，仍舊毫無反應(yīng)，林懿不由得眼眶一酸，再度放柔了聲道：“本宮，卻是這般低聲下氣。不過要你肯瞧上本宮一眼罷了。”

    原來這嫁至蘇越才數(shù)月的堂堂太子妃，竟這般思慕蘇相與……好一場(chǎng)心悅君兮君不睬的傷懷悲秋的折子戲。思及如此，卓爾便覺得無奈又可笑，微微嘆了口氣。

    林懿聞著那聲輕微的嘆息，像是沉悶中的曙光，不由得平復(fù)了內(nèi)心的惆悵，開口：“殿下，若你此刻回心轉(zhuǎn)意，本宮立馬讓人放你自由?！?/br>
    卓爾冷了臉，撇唇，索性起身頭也不回往牢房?jī)?nèi)的陰暗處走去，擺開寬大的袖擺，席地而坐。

    這一切行為，在林懿看來，擺明是寧愿死在這處，也不愿同自己服軟。

    甚至，連目光都不愿投在自己身上。

    “既是如此，本宮不會(huì)放棄的。本宮一定能等到那天?！绷周惨а?，眉目中沒了往日的恬靜多愁，卻多了幾分憤恨和惱意。

    卓爾已然感受到她真實(shí)的面目，不由得淡笑。

    “你笑什么？”林懿一驚。

    卓爾又嘆了口氣，想來這公主是魔怔了，不然怎么這般都認(rèn)不出自己并非蘇相與？

    林懿自恃心性極高，哪能容得他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和蔑視。

    “來人，取鑰匙來。”

    通道門外駐守的一名守衛(wèi)聞聲，忙抽取腰間的鑰匙，下了通道的階梯，徑直低頭雙手呈上鑰匙。

    “退下。”林懿喝道。

    守衛(wèi)猶豫，勸道：“公主，不可，他畢竟是名男子，若是傷了……”

    “本宮命你退下，聾了么？”

    “諾?！笔匦l(wèi)冷汗直冒，忙不迭地?cái)柯暺翚馔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