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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故園春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3

分卷閱讀173

    疑著把手掌壓倒了嫩嫩的頭頂。

    “枕壺?!彼淅淝迩宓貑尽?/br>
    枕壺應(yīng)聲。

    “去我房里,把我的藥丸子拿過來?!睅熜终f。

    枕壺轉(zhuǎn)過身去取藥,待他取了青瓷瓶過來,嫩嫩已經(jīng)不再哭了。他默念著:“鹿蘭皋……”然后抬起紅通通的眼睛遙遙看玉色的雪峰。

    雪峰上傳來兩聲鶴唳。

    ☆、【章九 蓬壺】01

    嫩嫩最后沒有與我們一道回長安。

    “我留在雪山上,”他神情安安靜靜的,穿一身黑袍子,紅綾束了頭發(fā),“爹爹離開之后,雪山上要我留下來才行?!?/br>
    我很生氣,說:“你一個小孩子,留在這里能做什么?”不管不顧地攥了他的手腕,“你還是乖乖隨小姨回長安去,糖葫蘆讓你一天吃兩串?!?/br>
    他饞得舔了舔嘴巴,卻只是搖頭說:“不行。”

    他這時候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個小孩子了。

    我急得要哭,只看了他,可憐巴巴道:“那你就待在雪山上不下去了?每天修仙?以后小姨要是想看我們嫩嫩長高了沒有,還得千里迢迢的過來爬千丈高的雪山?”

    “這倒不必,”小孩兒臉上露出笑容來,“等山上安定下來,我就去長安找你?!彼樕鋈挥悬c兒紅,“到時候,你要喊阿澤哥哥過來陪我玩呀?!?/br>
    他這時候還惦記著優(yōu)澤,委實讓我感動。

    ·

    離開的時候,嫩嫩送我們下山去。鹿文惠跟在他身后,神情莊嚴肅穆。他一路上也不怎么笑,長袖子攏著手,步態(tài)從從容容。

    “就送到這里。”到了半山腰,霧氣正濃,師兄忽然頓住了步子。

    嫩嫩愣了愣,拱手道:“是?!?/br>
    “書要記得念,”師兄道,“劍法也別落下。你爹前陣子傳給你的蒼寒氣,每天至少要修兩個時辰?!?/br>
    “蘭皋曉得?!彼吂М吘础?/br>
    師兄向鹿文惠點一點頭,“看著點你們少主人,”他眼睛還沒好,仍舊白綾覆著,向我這邊偏偏腦袋,我卻覺得涼颼颼的,“他被慣壞了,凡事都得監(jiān)督著。”

    嫩嫩苦笑,袖口露出一截圓潤的手指,“我知道了!”

    “我會來檢查的?!睅熜值f。

    話罷,他也不作猶疑,甩了甩寬大的袖袍,輕盈如白色大鳥,踩著青石臺階飄飄搖搖地下山去了,把我和枕壺遠遠擱在后頭。

    “師兄怕是煩了我們了。”枕壺失笑。

    嫩嫩吐了吐舌頭,“舅舅是厭煩了我?!?/br>
    我笑道:“你這個小磨人精,莫說是師兄,我也煩了你了?!痹捳f到一半,喉嚨便哽咽了,只能強笑著,續(xù)道:“既然如此,那小姨也要走了。”

    我攥了枕壺的袖子,他伸手摸了摸嫩嫩圓鼓鼓的臉蛋。

    小孩兒咬著嘴唇,很規(guī)矩地斂袖向我們深鞠躬,“蘭皋在此別過了。”

    我怕自己要哭,拽了枕壺,掉頭便走。

    ·

    此番回長安,一路倒悠哉悠哉。最初幾日枕壺還有些疲憊,獨處時便露出哀傷的倦容。我知他辛苦,也不點破,只是換著花樣逗他開心。近些天便好多了。

    師兄與我們同行了三日,第四日清早,便一聲不響地飄走了。

    “師兄生我們的氣了嗎?”我撐著下巴看藍天,估摸著師兄便是在天色將藍未藍的時候御劍走的。

    “師兄不像你我,鎮(zhèn)日清閑。”枕壺笑道,“長安城百廢待興,還得多勞他辛苦,哪有時間與我們在路上耗?!?/br>
    我也笑,“既然只剩了我們兩個閑人,索性便一路玩回去,當(dāng)作散心了?!?/br>
    主意既定,我和枕壺便興之所至,隨意游走。一路的名山大川、江流湖泊看了個遍,再把沿途城市的花街游了個徹底。

    倒不是我夸耀,能與平康坊相提并論的花街實在沒有。

    枕壺不如原先討人喜歡了,大約是曬黑了的緣故。我倆并肩在花街走,再沒有香噴噴的軟帕從高樓飛下來,輕盈地覆蓋到他臉上。

    我嘲笑他風(fēng)光不再,他倒是理直氣壯,笑瞇瞇摟了我的肩膀,說:“我身邊不是有夫人在嗎?夫人替我擋了桃花?!?/br>
    我說:“原先扔帕子、灑香箋的時候,我莫非不在?”

    “原先你也是在的,”他手指摩挲著白玉的扇骨,慢條斯理地說,“可你原先還不是我夫人?!?/br>
    我:“……”

    如此一路,竟也慢慢晃回了長安。大清早,我背了個小包袱收拾收拾進城,遠遠的就看見土灰色的城墻橫亙在那里,像沉默不語的巨人。城墻上三三兩兩棲著灰麻雀,這鳥模樣生得不美,唱得也難聽,妙就妙在它的樸素。

    城里確然是一派的百廢待興,清理粉刷過的金臺玉樓如舊日一樣鮮麗,但隔過一條碎石嶙峋的街,便是被燒成了灰燼的廢墟。據(jù)說安世子兵敗如山,倉皇辭長安,在倉皇中還不忘點一把火。他主意打得很好,史書上也有不少人玩這一套玩成功了,可惜天不遂他愿,當(dāng)晚便淅瀝瀝下了一場大雨,趕來的唐軍就著大雨將殘余野火盡數(shù)撲滅了。

    我與枕壺匆匆繞過街坊,趕到了我們的家。

    正門口的紅色大門缺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歪歪斜斜,欲倒而未倒。在這荒涼破落的正門口,沈安樂搬了把靠背椅子,左手端著青瓷茶杯,右手握著一卷書,正搖頭晃腦地念著。瞧他這樣子,半點不像是坐在家里廢墟前,倒像是學(xué)堂里的啟蒙生。

    他椅子吱吱呀呀地往后靠,兩條腿支著,兩條腿懸空著。枕壺向我“噓”了一聲,繞到他身后,伸腿一踢,他重心不穩(wěn),砰地一聲摔倒在地,青瓷茶盞應(yīng)聲碎了。

    “哪個小崽子敢逗你安樂小爺!”他利索地爬起來,氣沖沖地轉(zhuǎn)過身。

    “呃,少爺……”他轉(zhuǎn)過頭就目瞪口呆了。

    我笑吟吟上前,對枕壺道:“你不厚道,安樂替我們守家門,你不但不感激,還害人家?!?/br>
    枕壺哼了一聲,手指一指只剩半邊的大門,“就是這么替我們守家門的?回來這么些日子了,大門壞了,也不知道修一修。”

    沈安樂很委屈地說:“哪里的話?小的是奉命在這里等您兩位的。陛下賜了新宅子,那邊悉數(shù)安頓好了,只等少爺夫人去住?!?/br>
    枕壺聽罷,便拱一拱手,“倒是我冤枉你了?!?/br>
    “什么新宅子?”我問,“在哪里?”

    他遂招了招手,一輛馬車噠噠地駛了過來,我們上了座,風(fēng)馳電掣地繞過長安城的街道,來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面前。

    “皇帝倒是很心疼你嘛。”我斜著眼睛向枕壺道。

    枕壺摸了摸鼻子,攏攏衣袖,淡然道:“這屋子再好也沒用,入夏了,我就該赴任了。揚州那邊夏天又濕又熱,也不知你受不受得住?!?/br>
    我不理睬他這掃興的話,興致勃勃在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