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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吩咐。 鹿文惠痛哭流涕,伏跪在地,失聲道:“荻月君,不可!少主——少主如今只有一個,以后卻未必只有一個,但是您——您不能出事!” “文惠,你真是太荒唐了!”鹿白荻嚴(yán)厲地說,“瞞著我做出這樁事,我如今姑且不罰你!膽子竟然大到連我的直接命令也不聽了?” 我皺了皺眉,心里有些松動。鹿文惠搖搖晃晃地支起身子,向云峰處深深一拜,道:“遵命?!痹傧驇熃愕溃骸罢埛蛉穗S在下去神秀殿?!?/br> 師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忽向我道:“阿曇,你隨他去神秀殿接嫩嫩?!?/br> 我忙不迭道:“師姐你呢?” 師姐冷笑道:“我直接上去會一會鹿白荻。他這話可把自己給撇得清清白白啦,我還真好奇,他打算怎么同我解釋,他原先就巧舌如簧!” 鹿文惠忍不住道:“荻月君——” “閉嘴!”師姐截斷他的話,怒叱道,“你的話太不中聽了!鹿文惠,你就是鹿白荻一條忠犬,他指哪你咬哪,別在我跟前說他的好話!想想你自己做過什么,你覺得我能信?” 鹿文惠流露出被冒犯的神情,緊緊抿住了嘴唇。師姐也不多說,拍了拍我的肩膀,瀟瀟灑灑踩著臺階,嗖嗖如風(fēng)一般登云峰而去。我看鹿文惠仍舊怔怔地站著,便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小聲道:“還不快帶我去見嫩嫩?” 他轉(zhuǎn)過身,紅著眼眶瞪我一眼。我一瑟縮,伸長脖子道:“方才你們荻月君吩咐了的,荻月君的話,你不聽了么?”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拂袖而起,雙手負(fù)在身后,一步步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靥ぶ绞_階。我趕緊拎了裙子跟在他身后,默不作聲地又攀了無數(shù)的臺階,終于登上了頂峰。 峰頂迎面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暖和的太陽曬著,宮殿外冰晶般凝了一層雪,閃爍如星辰。龐大的宮門如巨獸,張著血盆大口迎接我。我四顧,已然見不到師姐的身影,只見絕頂?shù)脑品逯?,桃花樹層層疊疊鋪開紅霞,如夢中的華蓋。 “還不快跟上!”鹿文惠沒好氣地回過頭看我。 我捏了捏裙子,快步走到他身后,大氣也不敢喘。他領(lǐng)著我繞過了冰雕的花園,又穿梭在素白的游廊外,轉(zhuǎn)過一條冰凌淅瀝的人工溪水,正面便是一座冰晶的神秀殿了。 正殿的門大開著,迎面是一張白玉書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趴了個一身白衣的雪娃娃在呼呼大睡,娃娃臉上七七八八劃了不少的墨痕。 我心中一喜,便再顧不上許多,越過鹿文惠,急急奔進(jìn)正殿里,將那娃娃摟進(jìn)懷中,歡天喜地道:“嫩嫩!” 這一聲將他從酣夢中驚醒,只見他連忙掙開我的胳膊,端端正正坐到書桌前,執(zhí)筆懸腕,討好地向鹿文惠點點頭道:“文惠叔叔,我在念書!” 鹿文惠很勉強地笑了笑,道:“少主,您向左邊看一看?!?/br> 嫩嫩小心翼翼偏過頭來,那支鑲了金邊白玉的筆便被他胡亂一扔,他自己雪球似的滾進(jìn)我懷里,笑吟吟道:“小姨,你來看我了!” 我瞧著他面色很紅潤,像是又高了一些,長勢喜人,一顆心已經(jīng)放下了,便溫柔道:“嫩嫩,見到爹爹沒有?” 嫩嫩可憐巴巴地?fù)u搖頭,“沒有?!痹俅诡^喪氣地坐回書桌前,滾到桌子底下?lián)炱鹈P,懨懨地說:“文惠叔叔說,我的書念得太壞了,要等我出息些,才能見到爹爹。” 我心里一沉,轉(zhuǎn)過頭去看鹿文惠。他神情非常冷靜,退出殿外,面無表情地也向我們看過來。我下意識地抱起嫩嫩,強笑道:“嫩嫩,你娘也來了,她先去找你爹爹了,咱們也去吧?!?/br> 嫩嫩又把筆一扔,伸出雙手驚喜道:“太好了!這書算是把我念糊涂了!我要見爹爹mama!” “少主還是再念一會兒為好?!甭刮幕堇涞卣f,“荻月君與深鸝夫人的事,讓他們自行處理?!?/br> 嫩嫩咬著手指,可憐巴巴道:“一個是我爹爹,一個是我阿娘,為什么我不能去?” 鹿文惠搖搖頭,站在殿外有些憐憫地看向嫩嫩。我心里感覺很不妙,抱起嫩嫩便往殿外沖,兩扇大門沉默地合攏來,我抱著他跑到門前,只來得及最后瞥見門縫里鹿文惠冰雪般的臉。 我懊喪地拍了拍門,無力地倚靠著門,滑落在地,抱著嫩嫩痛哭起來。 “小姨,小姨怎么哭了?”嫩嫩驚慌失措地握住我的手。 我心想,不能在小孩兒面前失了分寸,便趕忙將淚拭干,笑道:“小姨一向是很愛哭的,你不是知道嗎?” “小舅舅不在這里,沒人哄你了?!蹦勰畚?,伸手捧了我的臉,很懂事地說,“嫩嫩哄你,怎么樣?”他笨拙地揉了揉我的臉蛋,故作老成地拍我肩膀道:“乖!” 我破涕為笑,望了被封緊的大門,又嘆了口氣。 “小姨怎么又嘆氣了?”小孩兒歪著腦袋問。 “咱們被你那文惠叔叔關(guān)在這里,不曉得什么時候能出去。”我哀嘆道,“也怪小姨不經(jīng)心,一見到你便慌了神——唉,你娘去見你爹爹,又不知會鬧出什么事呢!” 嫩嫩神情古怪道:“小姨想出去嗎?” 我道:“怎么不想?可惜那鹿文惠的陣法布得精妙,你小姨本事太有限——唉,我真擔(dān)心師姐!” 嫩嫩急道:“阿娘怎么了?” 我猶豫了片刻,道:“你娘去見你爹爹,唉,你爹爹——你爹爹做的好事,實在太多了。你娘心里又放不下他,若是有什么事——” 我說不下去,嫩嫩若有所思,像是逐漸回過味來。他道:“既然擔(dān)心,不如我們?nèi)タ纯??!?/br> 我笑道:“小姨倒是想,可你那文惠叔叔不是將咱們關(guān)在殿里了么?既然出不去,怎么看?” “那就出去咯?!蹦勰圯p描淡寫地說。 只見他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胳膊,圓圓的五根手指輕觸雪白的大門。他指尖乍然漾起湖水般的波紋,一陣刺目的光芒閃過,我瞇了瞇眼,他小胳膊輕輕一推,雪白的大門無聲洞開。 “你——”我吃驚得張大了嘴巴。 嫩嫩害羞地抱著我的腰,揚起小臉,道:“小姨,我也長了不少本事呢!” 我無限駭然,知道如今嫩嫩的“不少本事”已經(jīng)不在我所能度量的范圍內(nèi)了,便默不作聲地牽了他的手,步出神秀殿。此刻我再不敢小瞧他,便左右一環(huán)顧,指了絕頂那座桃花盛開的云峰,低聲問他:“你爹爹mama如今便在那座峰頂,你有法子過去嗎?” 嫩嫩笑道:“你瞧我的!” 他伸手緊緊攥住我手腕,我起先一陣眩暈,其后便覺身輕如燕,騰云駕霧而起。小孩兒捏著我的手腕,倏忽將我領(lǐng)到了那座云峰之上,落在一株蓬蓬的桃樹枝丫上。 我驚魂未定,小孩兒